新的一周又開始了。星期一下午,伍晶生、安子和何凱歌都沒課,三個人坐在辦公室裏,一邊忙著手頭的工作,一邊扯著一些不鹹不淡的閑話。大約剛上第七節課的時候,校長於揚腆著他那個有點微微隆起的大肚子走了進來。他走到何凱歌和安子對拚在一起的辦公桌前,告訴他們一個始料未及、有些讓人吃驚的消息。他說:“滄浪小學的校長被撤了,中心校決定派何孝廣去那當校長,你們教務處把他的課務處理一下,盡量在這兩天安排妥當。還有,今天的周前會不開了,改到明天第八節課。等下開個行政會。”說罷,於揚便走了。那三個人聽了於揚的話,先是一愣一愣的。他們早兩天就聽說了滄浪小學私自調課外出旅遊的事,知道那校長要挨處分。他們甚至還議論和猜度過誰誰會去當那個村小校長。但讓他們絕對沒有想到的是,這個去那兒當校長的人竟然是何孝廣!待他們回過神來,才相信自己的耳朵沒有聽錯。伍晶生說:“難怪上周五,何孝廣來問我知不知道牛哥的電話。我當時都沒介意,沒想到是這麼一回事。”何凱歌說:“這個情況我昨天就知道了。孝廣去了我家,特意就這件事征詢過我的意見。我當時跟他說了直話,說你弟兄看得起我,來問我,我也不藏著掖著。到了我們這個年紀,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了,不犯較著還去過那個癮。再說,一個村小校長又有多大搞頭?本來,我還想勸他一句,安心安意在鎮中學教幾句書算了,不要從捏個虱子到身上來爬。見他那認真的樣,就沒說了。反過來,給他鼓了幾句勁。我說既然領導看得你起,你就好好幹。以你的能力,說不定一年兩年就能幹出名堂。到時候,再回鎮上,肯定會得到重用的。我真沒想到他還有這個癮!幸虧昨天我當著他的麵沒有潑太多的冷水。”“要是我,打死也不會去那樣一個*大的地方。我看何孝廣是前世冇做過校長,*裏插炮仗——雙引(癮)。”安子不知是妒忌還是不屑,冷不丁冒了一句粗口。頓了一下,他接著說:“前年鎮上搞小學六年級實驗*作考試的時候,我和飛躍去的那裏,到了遠橋還要跌進去五六裏路,人都走死。在那裏教書的全是本村本土的老師,冇得一個住校的。隻有學校請的一個喂豬的在那裏打站場。他何孝廣進去,不可能住在那裏,隻有兩頭跑。我看他是碰噠鬼,每天搭得兩路車來得,那點工資連路費都抵不住。不搭車騎摩托,也不是個事,天晴落雨,也不是戲耍的!”
議論歸議論,同情也好,嘲諷也罷,校長交代的事情是必須要辦好的。何孝廣是鎮中學語文教研組的組長,教著初一七年級兩個班的語文。他動一下不要緊,隻是中心校某一個領導開口一句話的事。但事出倉促,令下麵具體*辦的人就為難了。話說何凱歌和安子兩個翻出期初安排各個教師的分課表來,粗略看了一下,卻一時不知從何下手。倒是伍晶生在一旁,先提醒了他們一句:“你們現在急著看分課表有什麼用?兩個班的語文,哪個來接?都是一個問題。”接著建議道:“我看先把人定好,做通工作再說。隻要有人願意接,那一十幾節課還不容易調?語文教研組長的事我已經想好了,就要喻雲雲接,她是中心校定的語文科中心教研組長。你們定不好人,不妨要校長出麵。”何凱歌聽了伍晶生的建議,說:“這倒是真的,我這就找校長說去。你們也幫著考慮一下哪兩個人來接這兩班語文為好。反正天把兩天不上語文課,也問題不大。”
何凱歌走了,安子開始和伍晶生討論誰來接任那兩班語文的課務比較合適。討論著,裘大龍和樊主任兩個前腳踩著後腳,都進了教務辦公室。裘大龍說:“又出活板味呢!”樊主任接口道:“你少打擊人家的積極性。村小校長也是校長,總要有人去當吧。”“你曉得是哪個去當不咯?”裘大龍的語氣裏帶有一絲嘲諷。“你管我曉得不曉得,反正我曉得不是你。”樊主任又開始和裘大龍鬥嘴,他說:“牛哥也真是的,這一期提拔了好幾個校長,就是不考慮我們大龍同誌。真是太沒有道理了!我們大龍同誌要能力有能力,要賣相有賣相。”“你才賣呢!難怪你能做那麼多年中學和小學校長,原來是你賣相好,能力強。”裘大龍反唇相譏,損人的話來得特別快。“你們這一對活寶呀,見麵就吵。人家何孝廣去當校長,哪裏又招惹了你們?”伍晶生聽不下去,就打斷了他們。安子則在一旁幫腔,說:“龍大副你這回又塌了場,看來你還是沒有當校長的命。”裘大龍聽了,便將矛頭轉向安子,說:“你的命好,怎麼也還坐在這裏,連個教導處副主任都沒當上?野心勃勃有什麼用?你怕鎮中學的副校長是隨便哪個都能當的?一天到晚還要別人喊你安小副。我看你這一兩年在教導處真是空呆了,連和個教研組長爭都沒爭得贏!”“隻有你才去爭這些空馬哈!一個中心校那麼多腦殼也不默默神,這個時候把何孝廣抬出來去當什麼校長,搞得我們教導處幾個人斷腳絆手。你們說那兩班語文課安到哪個的頭上咯?”安子回答到,無奈中透著一絲怨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