優崗評比那周的星期一傍晚，艾敏回到家裏，老大不高興。吃晚飯時，牛興隆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麼事，又惹夫人不高興了。於是小心翼翼地問：“敏，你怎麼啦？哪不舒服？”艾敏見丈夫主動問起，便竹筒子煮豆子，把自己的不痛快全給抖了出來。她說：“我不就是想要一個優崗指標嗎？都得罪誰了？惹得那麼多人眼紅！還說我打著你的大把傘。尤其是那個楊蘭芷，平日裏笑嘻了，一到榮譽麵前就翻眼不認人。說我幸虧還隻是個校長夫人，要是局長夫人、縣長夫人又何得了，會把他們吃了！還說鍾尚濤隻會拍馬屁、傍大腿。說一個中心校校長有什麼了不起？就曉得以權謀私。你看我幾時要你為我謀過私？我真不知那些人尤其是楊蘭芷，為什麼要這樣胡攪蠻纏？他們沒一句好話，真是氣死我了！”“不就是一個優崗的事嗎？爭什麼爭，讓人家看笑話。”牛興隆一顆懸著的心放了下來，輕描淡寫地對艾敏說。“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年我也可以打分準備晉高級了，評個優崗總比沒有強。再說，聽你們講，不是連續三個優崗可以抵一個小功嗎？我已經評了兩次，今年再爭取評一個，就可以記功了。我又不是沒做事，也不是沒有把事做好。為什麼我就不能再評一次優崗？難道我當校長夫人就該死啊！連個優崗都評不得了。”艾敏見男人不在意，便又嘮叨了一連串。“你到底評上了沒有？聽你拉拉雜雜說了一大通，也不知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們組本來是要評我和另外一個老師的，結果楊蘭芷一鬧，就評了她。”艾敏依然怨憤難消，說話有些期期艾艾。“真拿你哭笑不得。”牛興隆說，“隔天我跟於揚說一聲，幹脆追加你們學校兩個優崗指標。”
牛興隆說到做到。星期三一早，於揚剛剛將鎮中學最後敲定的優崗名單交到胡亞軍手裏，他便接到了牛興隆的電話。牛興隆在電話裏說，鑒於鎮中學是全鎮的窗口學校，也出於對他於揚所做工作的支持與肯定，中心校決定從本期開始，在評優評先上向鎮中學適當傾斜，具體到此次優崗評比，即在上次劃定的優崗名額上再追加兩個指標，由原來的十三個增加到十五個。牛興隆最後還提到了理化生組為優崗吵架的事，他說：“理化生三科十幾個老師，是個大組，分兩個指標確實少了，一個學科評一個就是三個。因此，我建議，這兩個指標就先照顧理化生組一個。”俗話說，聽鼓聽音，聽話聽聲。於揚聽罷牛興隆的一番充滿關照的場麵話，就領會到了這位頂頭上司的弦外之音。其實，作為堂堂一中心校校長，利用手中的權力為自己身邊的人預先留出一個並不特別違反原則的優崗指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一般情況下，都被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但令於揚佩服的是，於揚做得比別人高明。牛興隆來這麼一招，倒讓於揚感到有些尷尬，艾敏在自己手下，連這麼一點照顧都未能盡到。於揚轉念至此，連忙在電話裏向牛興隆表示感謝，並承諾最遲放學前一定辦好此事。
兩個指標，一個確定了給艾敏，剩下一個給誰呢？於揚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後，回想起先天下午何凱歌和樊利人向自己反映的那些情況，倒感到有些為難了。怎麼辦呢？肯定不能再拿來送人情，否則不光會遭人戳脊梁骨，還有可能使自己因此陷入被動境地，在以後的工作中處處受人掣肘。這可不是於揚想要的局麵。左思右想，於揚還是決定把這個優崗的指標交到教代會上去討論，由大家來做決斷。一人為私，兩人為公。隻要經過了集體討論，最後不管把這個指標派給誰，都體現了民主和民意，老師們就不會再指指戳戳。同時也有利於以後工作的開展。想到這，於揚就輕鬆了。他立馬通知召開行政會。因為牽涉到艾敏，他必須先在行政會上與幾個行管人員通通氣，統一了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