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布莊對策(1 / 3)

上章說到一個女子突然高喊大禍臨頭,駭了眾人一大跳。李明海回頭一看,卻見是他大哥的一個女婢,名喚小環。便笑道:“有什麼禍事,竟然當眾大呼小叫?”

小環走進來,上下打量李明海一番,道:“這時候你還笑得出來?”

李明海便收斂了笑容,道:“你且說我有什麼大禍臨頭。”

“素芬姐正在家裏發脾氣,一家人都噤若寒蟬……”

李明海失聲笑出來,道:“她生氣關我什麼事?說什麼大禍臨頭來嚇我?”

小環正色道:“她生氣自然不關你事,但是,她說出來的話,可是不好聽。”

李明海不等她說完,臉色突變,道:“她沒有說什麼吧?”

小環冷笑道:“現在還沒有說什麼。不過她命令你趕緊回去哩。”

“她要我回去做什麼?”

“誰知道?”

於是,李明海便告辭眾人,匆匆地隨著小環走出白馬寺,騎上快馬,往家裏奔去。

柳風澤不知道這素芬是誰,竟惹得李明海急切關心,隻怕是與他關係非常之人,於是笑道:“這素芬姐是誰?”

劉向金笑道:“柳兄不要誤會。這素芬姐隻是我少爺的大嫂而已。那丫頭叫小環,是大少爺房裏使喚的丫頭。隻因大奶奶未嫁之時,多跟我家交往。那小環跟她是極熟的,彼此以姊妹相稱。婚後亦沒有改變稱呼。”

這解釋卻使柳風澤更加疑惑,但是,關係人家家中私密之事,亦不便多問,隻是笑笑作罷。

李明海進了李家大門,便徑直往大哥這邊來。本來以為必定是一番劍拔弩張、疾風暴雨,誰知,庭院裏卻是寂然無聲。隻見花木收拾得錯落有致,幾盆玉蘭正在開放,清幽的香味隱約可聞。翠鳥在綠枝上跳躍。地上是細碎的陽光剪影。微風時來,吹得花架輕輕搖動。

李明海於是放慢了腳步,道:“瞧你慌慌急急地把我叫到家裏來,卻是什麼事情都沒有。”

小環道:“素芬姐的確很惱你們兄弟兩個,怪你倆串通好欺騙她。她找不到你大哥,就叫我到白馬寺傳你回來。我隻是奉命行事。信不信由你。”說著,已經走到前麵去了。李明海隻得緊跟了去。

走進小院子,隻見地上落了些葉子,大概沒有來得及掃去。地上也有些奇異的痕跡,不知道是怎麼留下的。院子裏靜得出奇,一個人影都沒有。平常都會有一些女婢媽子往來,此時卻似乎憑空消失了一般。這不由得又叫李明海緊張起來。

李明海拉住小環,笑道:“你走這麼急幹什麼?快跟我講講我大嫂怎麼平白無故就大動肝火。”

小環甩開他的手,撅著嘴道:“她生氣,自然是為了你們的事情已經東窗事發了。”

“我們的事隱藏得好好的,大哥不說,我不說,大家都不說,我大嫂怎麼會知道?”

小環停了下來,看著李明海,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李明海不禁皺起眉頭,心中老大不快,不知道為什麼小環今天老是給他碰釘子,自己平常雖然經常沒大沒小地跟她鬧,開玩笑,但是也不至於決裂到這個地步。況且,她不過是李家的一個女婢,身份低微,屢次給他找別扭,又叫他吞不下這口氣。不過,小環很小就來到李家,可以說跟他們兄弟三個是青梅竹馬,真的要擺起少爺的譜,跟她使性子,又到底狠不下這顆心。於是,隻得站在一邊,不說話。小環看他不說話,便走進屋子裏去了。

李明海不跟進去,隻是坐在花架下的大青石上,兩手將那花枝幹拉來推去,心中自然煩悶無比。想要進去,又害怕看到嫂子那張青臉,一語不合,怪罪下去,隻怕事情更是一發不可收拾。想要離開,又擔心嫂子突然叫喚,無人應答,致使她怒火中燒,將事情鬧得更加複雜。怪隻怪當初不該把這事告訴大哥。當時告訴大哥,隻希望他可以給自己拿拿注意,想不到大哥什麼忙都沒有幫到他,反而給自己添了一大堆的亂子。

正在李明海悶悶地思索的時候,忽聽得人咳嗽了一聲,抬起頭來,原來是大哥房中做雜務的李大媽,此時正抱了一大堆衣服往這邊走來。李明海站起來,笑道:“李媽,忙啊?”

那李媽乍見李明海,倒有些驚異,繼而道:“你怎麼到這裏來?”

李明海指指房裏道:“是大嫂傳我來的。”

李媽聽言,長歎一口氣,搖頭道:“不是我說你們兄弟,也不該這樣鬧。怪不得人家生氣!”

李明海吐了一下舌頭,道:“她真的生氣了?”

李媽道:“可不是!”指著地上的痕跡道,“這便是她剛才雜碎瓶罐留下的。才打掃幹淨,現在還有一些青痕在地上。”

李明海更是驚詫不已,道:“不管就是大哥在外麵娶了一個妾,她便要這麼了得?”

李媽道:“娶妾雖然不算得什麼,但是,這麼偷偷摸摸的,丟開家裏不管,也真叫人看著生氣。如今她要告訴你父母那裏去。她向來也沒有什麼錯誤,你父母必定也是幫著她說話的……”

李明海不等她說,便急道:“她已經告訴我爹娘了?”

李媽道:“我也不知道。她摔了東西,人也累了,便一個人坐在花架下,哭了半天,怎麼勸也不聽。後來隻是呆呆地坐著。我活計繁多,又是洗衣,又是收拾瓶罐碎片,一時不注意,便不見了她,不知道她到什麼地方去了。”

李明海道:“那必定是到爹娘那兒去了,我趕去看看。”說未了,抽腿便往裏麵去了。

他走到王氏房子前,卻聽得裏麵有罵人之聲,腳步便停了下來。他未必很怕王氏,但是,一有事情,她老人家就絮絮叨叨個不停,的確也叫人煩躁不已。如果大嫂真的已經跟王氏報告了,此時正不宜一頭撞在風口浪尖上。幸好父親如今生病,不能下床,光是母親,不管她生大多的氣,他都是不怕的。重者,被多罵幾句;輕者,兩天不見她,等她氣消下去,就沒事了。如果實在不行,就跟她鬧脾氣,她也不能奈我何。

李明海打定主意,轉身就要走。卻聽得背後有腳步聲,一個人叫道:“三少爺,怎麼不進去?”

李明海隻得轉過身來,看見是王氏房子做事的張媽,鬆了一口氣,便笑道:“怎麼不進去?隻是也沒有什麼事,且娘親在裏麵生著氣。我們做兒子的,雖然不孝順,但是,也不至於添亂,是吧?”

張媽笑道:“你娘親哪裏是生什麼氣?”

李明海奇道:“那怎麼我剛才好像聽到她罵人?”

張媽笑道:“那都是戲裏的人物。你的未來嶽母何太太來了。她正在陪你母親說話。說到她昨天看的一個戲,叫西什麼來著。我忘了。說是一個書生遇到一個舊相國之女,結下生死之盟。隻是夫人嫌他一介白衣,沒有功名,所以勸他上京趕考,捷報傳來之日,便是他們聯姻之時。那書生果有過人才華,大殿上應對自如,才驚四座。皇帝禦點為狀元。相國之女也收到了消息,喜不自勝,滿以為就此結成百年之好。誰知,卻是久久不見回來。後來,相國夫人托人到京師打聽,原來那書生已經成了公主的駙馬,享盡榮華富貴,哪裏還記得故鄉舊地還有一個人眼巴巴地等著?你娘親最看不慣這等忘恩負義、喜新厭舊之徒,聽著這個故事,忍不住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