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眾生命運(1 / 3)

劉向金本來是奉李挺李巡撫的命令給張小蝶送禮,又想到李明海在失蹤之前已經給張小蝶準備好禮物,於是順便也將李明海的禮物帶了去。李挺又囑咐劉向金一送完禮就到書房來找他。他有事情要問劉向金。所以,劉向金並不敢在張府逗留,交付了禮物就匆忙趕回來了。

在李挺書房之外,他遲疑了一下,因為他知道李挺找他問的就是李明海的事情。雖然在早間他已經撒了一個謊,說李明海並非是他找去的,而是他自己趕到那個地方,然後又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回去了,已經將自己的責任推脫得一幹二淨,但是,李挺是個老江湖,人送外號“老狐狸”,隻怕沒有那麼容易瞞過他的。不過,即使劉向金有這樣那樣的擔憂,但是,他還是沒有辦法不去見李挺。所以,他在書房外站了一會,終於還是鼓起勇氣走進去。

書房裏站在著一個人,那人回頭來看見劉向金,也有些驚訝,問道:“怎麼是你?”

劉向金道:“老夫人好!老爺叫我到書房來……”

這人便是李挺的夫人王氏。王氏不看劉向金,依然整理著書房裏的書畫,一邊道:“你老爺已經應酬去了。”一時又似自言自語:“他都這把年紀了,又生了這麼一場大病,還不願意消停。稍微有些好轉,就急不可耐地到外麵跑……”那聲音中既有抱怨也有憐惜。

劉向金聽說李挺不在,便退了出來,往自己房子走。這一路上,他幾乎走著走著都要睡著。他完全沒有想到昨晚那一場歡會竟然會換來今天一整天的煎熬。今天淩晨他們才曲終人散,本來以為可以回家痛睡一天,誰知道,剛踏進家門酒杯李府的人叫了去。李挺收到歹徒的信,就將他召喚過去,一問就是一個上午。午飯才吞了幾口,又被李明濤叫了去,詢問婚事的準備情況。劉向金又要陪他清點了一下各種物件。等到李明濤去通泰布莊,他又被李挺叫去,讓他去給張小蝶送禮,到如今已經太陽西下,他簡直連一口水都沒有喝。兩腳發軟,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累的。如今李挺不在家中,他仿佛得了大赦一樣,隻想趕緊回家喝一碗粥,稍微睡一會。因為不知道李挺什麼時候就回來,什麼時候就喚他過去,到底要問話多久。

他順著一個角門走出李府,卻撞到了一個人,原來是白士豪。劉向金打了一個嗬欠,施了禮,問道:“白大俠這是要到哪裏去?”

白士豪還了禮,笑道:“我正是找劉管家哩。”

劉向金心裏頓時不悅,道:“你找我有什麼事?”

白士豪看見劉向金的臉色突變,心裏也有些不悅,想道:“你不過是一個管家,奴仆一樣的人物。怎麼我找你,你倒不耐煩?”但是,臉上依然笑道:“我聽說李公子昨晚一夜不歸。不知道是否確有此事?”

劉向金點了點,將李明海的事略略說了說,便道:“更加詳細的,我也不知道。你也不必問,這事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要多管閑事!否則妄自惹禍上身。”

這時,忽然見得在一個角落處轉出一個少年,身上的衣著雖不華麗,但是還算幹淨,也該是一個體麵人家。他看見劉向金,便走上來。劉向金看見他,便罵道:“你不在家裏給你母親做點事情,到這裏幹什麼?”那少年向劉向金鞠躬道:“爹,弟弟正在發高燒,說胡話!娘親叫我來你請回家看看。”

劉向金聽罷,眉頭皺得老高,道:“怎麼晚不生病早不生病,偏偏這時候生病?”當下二話不說,便隨那少年急急回家去了。

白士豪已經將自己想知道的,大概問了一個清楚,便慢慢地踱到李府的前麵來,忽然看見一隊車馬走來,大街兩邊的行人紛紛躲開。那馬車來到李府大門外麵,並不停下,而是由李家小廝牽著,直接由旁邊的小門進去了。白士豪知道這就是李挺的車馬,心想道:“照劉向金所說,如今李巡撫已經回來了,大概又得傳喚他了。隻怕他連給自己兒子請醫看病的時間都沒有。”這麼想著,歎了幾聲,便遠離了那些車馬,走開了。

白士豪走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很多人都是認識他的。那賣煙草送上一撮煙絲,問道:“來試一口?”那賣饅頭的掀開白汽滾滾的蒸籠,道:“來一個?”那蹲在角落的乞丐睜開惺忪的雙眼,急忙將一隻破角的髒碗送上來,道:“賞個兒?”

白士豪轉過牆角,進入一條僻靜的小巷,走了大約三丈來地,又轉一個角,便看見了一片荒地。綠油油的草木,隨風搖擺,時而可以聞到一陣清甜的草味。白士豪順著牆壁走過去,忽然聽得前麵“漬漬”作響,抬頭一看,原來有一個人向著草叢撒尿,那潔白的尿柱射得老高。

那人看見白士豪,便提了褲子,將手在臀部擦了擦,走了過來,笑道:“豪哥,你回來了?”

白士豪知道這人便是張晗,正是在這裏等自己的,問道:“人都到齊了?”

張晗點頭道:“都到齊了!在屋裏等著。”說著,便在前麵帶路,順著一個小門,走到裏麵去了。小門後門是一道回廊,回廊圍著一個天井。白士豪穿過走廊,走進天井。天井前麵是一個房子,房門此時半開著。房裏有人在說話。

“你說豪哥這麼低聲下氣地去求李家,到底是什麼意思?”房裏傳來這一句。白士豪聽著,不禁停下來了腳步。張晗想往裏走,卻被他伸手攔住。

“我們都是有誌氣的人,計劃成立一個幫派,也是為了成就一番事業。但是,我們幫派都沒有成立,就開始到處串家走戶,對人脅肩諂笑。日後,被人說起,你叫我們如何抬起頭做人?”

張晗看見白士豪皺起眉頭,臉上泛起血色,知道他是生氣,連忙勸慰道:“豪哥不必生氣。他們都是說著玩的。豪哥穿東走西的,誰不知道完全是為了大夥?……”

白士豪不理會他,徑直都進屋裏去。屋裏有三個人。一個人正躺在床上,說著話。另外兩個卻是正在下棋。白士豪進去時,一人正好將死了另一人。那輸棋之人正說著:“你放心,我這個人絕對不會悔棋!來來來!再來一局!”另一人道:“本來說好隻下兩盤,可是現在已經來了七八……”那人沒有說完,抬頭看見白士豪,便閉了嘴。另外一個正在擺棋,看見白士豪,也停止了手。

白士豪並沒有理會這二人,而是直接走到床邊,衝著床上道:“你在說什麼,曹嚴華?”

曹嚴華本來臉色就白,此時突然聽到耳邊響起這麼一下喉嚨,就變得更白了。他慢慢地坐起來,道:“我沒有說什麼!我們在這裏等你,隻是說著閑話罷了!”

白士豪看著曹嚴華,忍住心中的怒氣,想道:“我不必跟他一般計較!如今我們是一條船上的人,幫派還沒有建立,就導致內部人心背離,終究不好!一切以全局為重!”他這麼想著,便沒有再說話。他回頭看見棋盤邊放著一個茶壺,幾個杯子。這半天一直在走路,連口水都沒有喝上,此時正是口渴,便提起茶壺,倒了幾杯,全都一口氣喝了。

那兩人也不下棋了。由一個人收拾著棋子。另一個看著白士豪喝茶,問道:“到底如何?”

白士豪放下手中茶杯,道:“我已經查明了,李明海的確遭到綁架。我們隻要能夠將其救出來,建立幫派就不愁沒有銀兩了!”說時有些興奮,臉色都充著紅色。

那人道:“我聽說那李挺貪贓枉法,以權謀私,很做了些傷天害理的事。我又聽到外麵傳言,李明海這次被綁架,就是下麵的人報複李挺的!我們如果冒險去救李明海,隻怕是與民為敵啊!”

白士豪冷笑道:“與民為敵?隻怕沒有那麼簡單!一般的民眾,既不敢也沒有實力跟巡撫叫板!隻怕其中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說實話,僅依靠我們幾個的能力,就想救出李明海,隻怕有些癡人說夢。隻是我們總可以提供一些幫助,讓李家對我們的幫派建立有所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