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心有千千結(1)(2 / 3)

顓頊說:“準備雲輦,我們立即去玉山。”

瀟瀟和鄞對視一眼,都明白勸誡的話說了也絕對沒用,卻仍然都說道:“陛下剛剛醒來,身體虛弱,實在不宜趕路,不妨休息一天再走。”

顓頊凝視著小夭,麵無表情地說:“半個時辰後,出發!”

瀟瀟躬身行禮:“是!”

—— ——

晝夜兼程,顓頊一行人趕到了玉山。顓頊命暗衛報上名號,希望能見王母。

不一會兒,一個穿著黑色衣袍的男子匆匆而來,長著一雙風流多情的狐狸眼,一開口說話,聲音難以言喻地悅耳動聽,幾乎令所有人的疲憊一掃而空。獙君道:“我和烈陽正商量著要去一趟神農山接小夭,沒想到你倒來了。顓頊,哦,該叫陛下了!玉山不問世事,雖然聽聞陛下統一了大荒,可總有幾分不真實。小夭跟你一塊兒來了嗎?”

顓頊想笑一笑,但在阿獙麵前,實在撐不住麵具了,他疲憊地說:“小夭也來了,但……她生病了,我來玉山就是想請王母看看她。”

獙君看向侍衛抬著的白色海貝,神情一肅,說道:“跟我來。”

他邊走邊對顓頊低聲說:“上一次,你和小夭來時,王母就說過,她的壽命不過一兩百年了。這幾年,王母已經很虛弱,記憶時常混亂,有時連自己住在哪裏都會忘記,我和烈陽寸步不敢離。前幾日,王母清醒時,和我們商量下一任的王母,我們都知道王母隻怕就要走了,所以我和烈陽商量著要去接小夭,讓小夭送王母最後一程。”

顓頊神情黯然,生老病死,本是人生常態,可看著自己熟悉的人一個個離去,卻總會有難以言說的荒涼感。

獙君道:“這會兒王母正好清醒著,先讓她看看小夭。”

王母身形枯瘦,精神倒還好,聽完顓頊的來意,命烈陽去打開海貝。

白色的海貝緩緩打開,靜靜躺在裏麵的小夭,就如一枚珍藏在貝殼裏的珍珠。王母檢查完小夭的身體,又仔細看了一會兒貝殼上的血咒,竟然是以命續命的陣法,真不知道顓頊從哪裏弄來的這奇珍。王母揮手把海貝合攏,對烈陽吩咐:“把海貝沉到瑤池中去。”

顓頊大驚,擋住了烈陽:“王母!”

王母罕見地笑了笑,溫和地說:“我再糊塗,也不會當著陛下的麵殺了陛下的人,何況小夭是我撫養了七十年的孩子!”

顓頊鬆了口氣,說道:“就是活人沉到瑤池裏,時間長了,都受不了,小夭現在很虛弱……”

“我不知道這些年小夭究竟有何奇遇,她的身體……”王母想到顓頊完全不知情,不知是小夭不願意告訴他,還是小夭自己也不知道。不管哪種原因,她都不該多言,王母把話頭打住了,“我也說不清楚,但我肯定小夭的身體並不怕水。小夭氣息已絕,如果不是因為這枚罕見的海貝,她的心也早就死了,把她沉到瑤池中,對她隻會有好處。”

顓頊不再擋著烈陽,卻自己搬起了海貝,向著瑤池走去。王母盯著顓頊,看他緊張痛楚的樣子,心內微動。

顓頊按照王母的指點,把海貝沉入了瑤池。

王母半開玩笑半試探地說:“烈陽那裏有一枚魚丹,陛下實在不放心,可以下去看一眼。”

“好!”顓頊竟然一口同意,接過魚丹,就跳進瑤池,潛入了水底。

岸上的眾人麵麵相覷。

大半個時辰後,顓頊才浮出水麵,躍到王母身前,懇切地說:“請王母救醒小夭。”

王母說:“我沒有辦法喚醒她。我隻能判斷出,小夭目前這個樣子不會死,也許睡個二三十年自然就醒了,也許二三百年,也許更久。”

獙君和烈陽本來很擔心小夭,可聽到小夭遲早會醒,兩人都放下心來。他們住在玉山,年年歲歲都一樣,時不時還要閉關修煉幾十年,感覺一二百年不過是眨眼。可對顓頊而言,卻完全不一樣,一二百年是無數世事紛擾,無數悲歡離合,甚至是一生。顓頊剛清醒就連夜奔波,此時聽到小夭有可能幾百年都醒不來,竟然身子晃了晃,有些站不穩,瀟瀟忙扶住他。

王母突然一言不發地離開了,烈陽化作白色的琅鳥,跟了上去。

獙君對顓頊說:“王母又開始犯糊塗了。我先帶你們去休息,不過,玉山古訓,不留男子,最多隻能住三夜,三日後,陛下必須離開。”

瀟瀟不滿地問:“那你和烈陽呢?”

獙君眨了眨眼睛,狐狸眼內盡是促狹:“我們不是男人,我是狐,烈陽是鳥。”

瀟瀟的臉不禁泛紅,匆匆移開了視線。

顓頊對獙君說:“你給我的隨從安排個地方住,我在瑤池邊休息就好了。”

獙君愣了一愣,說道:“玉山四季溫暖如春,睡在室外完全可以。距小夭不遠處就有一個亭子,放一張桃木榻,鋪上被褥,再垂個紗帳,盡可休息。”

深夜,顓頊遲遲未睡,一直坐在亭內,凝視著瑤池。突然,他含著魚丹,躍入了瑤池,去水底看小夭。

扇形的白色海貝張開,邊角翻卷,猶如一朵朵海浪,在明珠的映照下,小夭就好像躺在白色的海浪上休憩。她的麵容沉靜安詳,唇角微微上翹,似乎做著一個美夢。

顓頊凝視著她,難以做決定。他可以去找相柳,很有可能相柳能喚醒小夭。他也不是答應不起相柳的條件,大不了就是讓共工的軍隊多存活幾十年。但他想喚醒小夭,真的是為了小夭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