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夭靈力低微,豐隆完全能拉住小夭,強迫小夭和他成婚;這裏是四世家之首赤水氏的宅邸,他是赤水族長,不管防風邶靈力多麼高強,他都能讓防風邶止步。可是,他的自尊、他的自傲,不允許他在滿堂賓客前哀求挽留。
兩個侍衛攔住了小夭,小夭被他們的靈力逼得一步步退向豐隆的身邊。
豐隆驀然大喝道:“讓她離開!”
侍衛們遲疑地看向赤水海天和小祝融。
豐隆大喝:“我說了,讓她走!誰都不許攔她!”他臉色青白,太陽穴突突直跳,眼中竟有一層隱隱淚光,讓他的雙眸看起來明亮得瘮人,可他依舊在驕傲地笑。
所有侍衛讓開了。
小夭低下頭,默默對豐隆行了一禮。禮剛行完,防風邶抓住她的手就向外走去。
一襲雪白,帶著一襲大紅的嫁衣,從眾人麵前走過。
堂內,一片死寂,所有賓客一點聲音都不敢發出,一動不敢動地站著。
堂外,還有歡樂的喜樂傳來。
璟凝視著小夭和防風邶的背影,臉上泛起異樣的潮紅。
防風邶帶著小夭躍上天馬,騰空而起,消失不見。璟猛地低頭咳嗽起來,這才好似驚醒了堂內的人,小祝融站起來,平靜地說道:“酒菜都已準備好,諸位遠道而來,還請入席用過酒菜後,再離去。”
眾人忙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紛紛點頭說好,在“請、請”的聲音中,走出了禮堂。
小祝融看了一眼仍站得筆挺的兒子,對蒼老疲憊盡顯的赤水海天說:“爹,您和豐隆都去休息吧!不要擔心,剩下的事交給我和小葉。”
赤水夫人輕歎了口氣,和小祝融並肩站在一起。又一次,需要她和表兄並肩去扛起責任,共渡難關。
—— ——
天馬飛出赤水城,相柳確定無人跟蹤,更換了坐騎,攬著小夭飛躍到白羽金冠雕的背上。
小夭不言不動,如同變作了一個木偶,任憑相柳擺布。
白雕一直向著大荒的東邊飛去,半夜裏,居然飛到了清水鎮。
相柳帶著小夭走進一個普通的民居,對小夭說:“我們在這裏住幾日。”
小夭一言不發地縮坐到榻角。
相柳問:“你很恨我阻止你嫁給赤水族長嗎?”
小夭蜷著身子,抱著腿,頭埋在膝蓋上,不說話。不管恨不恨,這是她欠他的,他來索取,她就要還。
相柳看小夭不理他,說道:“廚房裏有熱水,洗澡嗎?”
小夭不吭聲。
“你隨便,我去歇息了。”相柳轉身離去。
他的一隻腳已經跨出門檻,小夭突然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我要成婚?”也許因為頭埋在膝蓋上,她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像是從極遠處傳來。
相柳沒有回身,聲音清冷:“兩個月前。”
小夭的聲音有些哽咽:“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相柳的聲音越發冷了:“你有資格問我為什麼嗎?交易的條件早已談妥,我提要求,你照做!”
小夭再不吭聲,相柳頭未回地離去,門在他身後緩緩合攏,發出輕輕的一聲響。小夭想起,她在海底昏睡時,每次兩扇貝殼合攏,也會發出類似的聲音。小夭的淚悄無聲息滑落。
一夜未合眼,天蒙蒙亮時,小夭覺得頭疼得厲害,輕輕走出屋子,去廚房裏打熱水,打算洗個熱水澡。
脫衣服時,看到大紅的嫁衣,小夭苦笑,不知道父王、哥哥、外爺知道她逃婚後,會如何反應。小夭看榻頭有一個衣箱,去裏麵翻了翻,竟然有幾套女子的衣衫,小夭挑了一套素淨的。
小夭洗完澡,穿戴整齊,竟然覺得有些餓。仔細一想,成婚的前一天她就沒怎麼吃東西,她已經將近三天沒吃過飯。
小夭走出屋子,看到相柳站在院內。
他的頭發恢複了白色,隨意披垂著,如流雲瀉地。他身後是一株槭樹,霜葉火紅欲燃,越發襯得他皎若雪、潔若雲,都無纖翳。
小夭預感到什麼,卻不死心地問:“防風邶呢?”
相柳淡淡說:“他死了。”
小夭定定地看著相柳,眼睛被那如雲如雪的白色刺得酸痛,眼中浮起了一層淚花,防風邶帶走了她,但防風邶死了,永不會再出現,從今往後隻有相柳。那個浪蕩不羈、隨心所欲、教她射箭、帶她在浮世中尋一點瑣碎快樂的男子死了。
他曾說,他和她隻是無常人生中的短暫相伴,尋歡作樂,他沒有騙她!
相柳靜靜地看著小夭,表情是萬年雪山,冰冷無情。
小夭猛然扭身,去井旁提了冷水,把冰冷的井水潑在臉上,抬頭時,滿臉水珠,連她自己都不知道那些將要墜下的淚是被逼了回去,還是已經墜落。
小夭去廚房裏隨便找了塊餅子,躺在竹席上,一邊啃餅子,一邊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