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語氣迫不急待。
麵上表情有點複雜,既有期許,又有黯然。
七年前,不正是七朵失音的那年嗎?
這是七朵瞬間想到的。
但對於吳氏所說的什麼那件事兒,七朵還真是迷糊。
“三娘,您說得是哪件事兒?”她蹙眉問道。
七朵不知,但徐氏卻立馬想起是哪件事,臉色沉下來。
“三娘,朵那時年紀還小,事情又過去這些年,她哪兒會記得這些。
再說朵這身子還沒好透,你回頭再來問吧。”徐氏說道。
但七朵卻被勾起了好奇心。
到底是什麼事兒讓吳氏放低身段跑來道謝?
而且她也想知道當年七朵是因何失音。
“娘,我沒事,三娘既然特意來了,您就讓她問吧。”七朵親昵的挽了徐氏的胳膊,柔聲說道。
看著七朵亮晶晶的眼睛,徐氏不忍心去駁了她的麵子。
“嗯。”徐氏輕頷首,對著吳氏叮囑道,“三娘,若七朵不記得,你莫要再相逼,否則,休怪我到時生氣。”
吳氏忙點頭,“大娘,您就放心吧,這次定不會了。唉,當年還不是太傷心難過嘛。”
徐氏麵色也黯了黯。
吳氏抹著眼角看向七朵問,“朵,七年前,你與五郎一起出得門,他怎麼好好摔下了山崖?你們當時是不是遇到了什麼人,還是遇上了猛獸?”
五哥?摔下山崖?
這幾個字眼一下又一下撞擊著七朵塵封的記憶。
吳氏所說的五哥,是譚家五郎,吳氏的小兒子。
要不是經她提起,七朵一時還真忘了譚五郎已經歿了。
她的心情已由最初的好奇,轉為凝重。
按吳氏所說,五郎和七朵一起出的門,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讓五郎沒了,而七朵啞了。
隻是太可惜,當年她隻有四歲,現在根本記不起當年所發生的事兒。
麵對吳氏充滿期待的眼神,七朵黯然搖頭,“三娘,我細致想了想,什麼都記不起來。”
“怎麼記不起來呢,七朵,你再好好想想?”吳氏十分失望的說道。
徐氏立馬道,“三娘,你自個兒想想,一個四歲的孩子能記得什麼。七朵不會撒謊,她要是記得,自然會說的。”
其實她也十分想知道當年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兒。
那天是七朵二姑姑譚菊花出嫁的日子,一家人都在忙碌著,誰也沒注意到五郎帶著七朵去了後山。
直到天快黑了,一家人才發現他們倆不見了。
譚老爺子去找了保長,發動全村人一起去找。
最後在後山北麵一斷崖下發現血流滿麵的五郎,當時已沒了氣息,小手上還拿著兩枝被血染紅的映山紅。
七朵則躺在後山南邊山腳下暈迷不醒,後腦也有一些傷。
等她醒來後就不會說話。
郎中們都說七朵定是受到驚嚇或腦後傷的影響,才失音。
當年吳氏多次來追問七朵發生了什麼。
年幼的七朵當時剛失音,麵對吳氏的緊緊相逼,竟然大病了一場,足足在床上躺了半個多月。
病好後,人也變得呆呆傻傻,見到吳氏身子還會發抖。
前後差不多花了近兩年功夫,七朵才慢慢變得正常起來。
徐氏想想當年七朵看著吳氏那驚懼的眼神,這心就揪著痛。
因此,徐氏內心十分不喜歡吳氏。
吳氏重提此事,徐氏當心會重演當年的場景,故方才阻止她將話說出口。
吳氏神情一落,長歎一口氣,半晌才道,“是啊,都七年過去了,別說是七朵,就算是我,有些事兒也忘了。”
這一瞬,她仿佛蒼老了幾歲。
聲音有些黯啞。
七朵軟聲安慰道,“三娘,您放心吧,要是我想起什麼來,隨時會和您去說。”
吳氏輕頷道,“噯,好孩子,我走了。”
她起身站起來向門口走去,伸手去推門時,忽又站住,轉身說道,“大嫂,您可得多長個心眼兒,不能將七朵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給送走,提防有人在背地裏使壞。”
徐氏眸子一凜,上前兩步,緊緊拉了吳氏的手,低聲問道,“三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
吳氏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隻是朵今兒幫了小梨子,我不願見朵有事。大嫂,我走了。”
然後她忙掙開徐氏的手,快步離開了後院,怕徐氏再追問。
七朵黑眸眯了眯。
吳氏的提醒,感激之餘並不意外,本就已經看出這事不單純。
“娘,三娘也是的,話說半截子。”六桔低聲埋怨著。
徐氏垂首在沉吟,想著吳氏話中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