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好不容易睡了個安穩覺,她心中也有數,這藥可能還真是有些作用。
反正之前已經吃了那些子藥,也不在乎多這一兩碗。
六桔接過藥碗,七朵將一塊八珍糕遞向趙氏,“奶奶,甜甜嘴。”
沈楠給的幾塊點心,她本準備帶回來給六郎吃。
沒想到現在倒用在哄趙氏喝藥上了。
趙氏看著香甜的八珍糕,麵上的神色緩和了些,接過來慢慢吃了。
“這是你沈伯母給的吧,怎麼不留著給六郎和你們自已吃。”趙氏十分難得的開口問道。
語氣也溫和了不少。
六桔雖不喜歡趙氏,但聽了這話,還是立馬笑著道,“我們知道奶奶喝藥苦,就特意留了給奶奶您吃,奶奶,甜不?”
看著七朵和六桔兩張俏麗的小臉,聽著貼心乖巧的話語,趙氏微笑著點點頭,“嗯,甜,你們倆快去幫你娘幹活吧,奶來歇會兒。”
不管七朵和六桔是出於什麼目的,但能管住自己的嘴,將東西留下來特意給她喝藥吃,這已是十分難得。
這些糕點要是三桃四棗五杏她們得了,早就迫不急待的張口吃了嚐新鮮。
哪兒還記得她趙氏。
趙氏這一刻心是軟的。
六桔麵上滑過訝色。
這樣的奶奶好少見啊!
七朵和六桔倆人應了是之後離開。
出了堂屋,六桔看著七朵甜甜一笑,低聲道,“朵,原來奶也是要哄的。”
“噗,當然,人心都是肉長的,誰不願意看見別人待自己好。”七朵笑著對她咬耳朵。
她之前十分擔心趙氏是油鹽不進的主兒。
那可就麻煩了。
不過,七朵這是太樂觀了。
路過東廂時,隻見抄手遊廊下坐著好幾位麵生的人。
譚德銀家住東廂,三大間屋子,十分開敞。
他將靠近南邊的一間屋子隔成兩間,一間做大郎和三郎的臥房。
另一間則設了神龕,供奉著一尊元始天尊神像,門頭上還掛了個‘清蓮居’的匾額。
譚德銀道號清蓮。
他很少做農活,就算是最忙的雙搶,他也少幫忙,總有他的事情要忙。
每天起床後,潔麵淨衣後第一件事是去上香叩拜神像。
接下來就是在屋內坐等前來算命的鄉民。
他每天隻花一個時辰算命,卯時一刻始,辰時一刻止。
過時不侯!
當初譚德銀定下這規矩時,家人多反對,說隻要有人來,管它什麼時辰。
但譚德銀堅持如此。
說來也怪,那些算命批八字的,每天都早早的就跑來侯著,生怕過了時辰。
譚家天天都是客人盈門,很熱鬧。
眼前這些坐在抄手遊廊下的人們,正是等著算命之人。
多是婦人。
其中不乏衣著光鮮。
當然,譚德銀不僅僅是算命,還負責跳大神之類。
若有人被算到運程不好,自然會求他幫忙改運。
如此,這收入自然豐厚。
七朵撇嘴,對六桔低語,“二叔還真有些名氣呢?”
要是沒名氣,誰來找他。
雖極不喜譚德銀,但七朵還是禁不住有些佩服他。
能憑著三寸不爛之舌混到人盡皆知的地步,可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唉,要不爺奶怎麼就偏著二叔他們呢,能掙錢唄。”六桔輕歎一口氣,既無奈又羨慕。
掙錢肯定是掙的,隻是這錢到底會不會全部進譚老爺子的荷包,這事可真說不好。
七朵暗暗想著,笑了笑,與六桔進了廚房。
鐵鍋中的山芋粥已經開始冒熱氣,徐氏坐在凳子上剁豬菜。
譚德金正將打上來的井水倒入水缸中。
“奶藥喝了沒?”二霞溫聲笑著問。
“嗯,喝了,還誇我們懂事呢。”七朵笑眯眯的應話。
六桔則拿了扁擔和四隻竹籃子,嗔笑道,“我怎麼沒聽見奶說這話,走,摘菜去。”
“奶心裏說得,嘻嘻。”七朵笑著逗六桔。
“你這丫頭,越來越皮。”六桔用修長的手指點了下七朵的額頭,笑罵。
二霞在灶下翹著嘴角無聲笑。
笑容溫婉美麗。
徐氏看著活潑開朗健康的七朵,心像被熨過一樣,十分舒服,眼睛裏也盛滿了笑意。
七朵和六桔倆人各挑了兩隻竹籃,出了廚房。
正巧有兩位身著綢緞,頭插金簪的婦人相攜著從那清蓮居中出來,下了台階,向院門口走去。
倆人麵上帶著喜悅的笑容。
看來譚德銀說了不少好聽說的話。
七朵與六桔挑著籃子跟在她們後麵,隱隱有談話聲隨風飄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