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員遲疑著:“空車倒是有一輛,你們會開車嗎?”
“能啊,我們會開車!”
賀川突然開口:“這車……自動擋還是手動擋?”
服務員說:“是麵包車,手動擋的。”
阿崇眼珠子一瞪。
賀川笑了笑,原來讓他等,就是等在這裏。
賀川說:“找個會開車的,送我們一趟。”
“廚房的師傅會開車,但他肯定不行。”
賀川蹙眉:“你們飯店沒一個司機?”
“有啊。”服務員指著一個方向,“平常有需要,她會幫我們飯店開一趟。”
賀川抿了抿嘴角,看向手指的方向。
是那個女人。
過了會兒,蔣遜拉上旅行包準備離開了,阿崇看了眼賀川,喊:“蔣小姐——”
蔣遜回頭。
阿崇笑著說:“買煙。”
蔣遜走過去,問:“要哪個牌子的?”
阿崇看著賀川,沒開口,賀川晾了她幾秒,問:“有哪些牌子?”
“玉溪、中華、黃鶴樓、利群。”
賀川說:“看看。”
蔣遜從包裏拿出四包香煙,賀川挑挑揀揀。
一個坐著,一個站著,桌子深棕色,有舊痕,他垂眼看,順著那一道道的舊痕,視線落到了桌沿,看到了牛仔褲拉鏈,羽絨衣尾擺,還有女人的臀胯,密合著的雙腿,中間淺淺的縫隙。
蔣遜隱約看到賀川頭部的疤痕,有點模糊,不太真切,沒看幾眼,就被打斷了。
賀川問:“沒其他的了?”
蔣遜又從包裏拿出五包不同款的。
賀川頓了頓,拆開一包黃鶴樓。
蔣遜說:“這包一百。”
賀川叼著煙,打著打火機,最後瞄了眼那道密合的縫,煙點好了,他吸了一口,抬頭對著蔣遜吐出煙圈。
賀川說:“送我們上去。”
蔣遜笑了:“不。”
賀川看著她,嘴角勾了勾:“包你的車,一天200。”
蔣遜拿起一包煙放回去。
“300。”
三包煙放回去。
“400。”
四包煙放回去。
“阿崇,買單。”
蔣遜說:“好!”
出了麗人飯店,前往232號別墅。
兩個男人坐到後麵,蔣遜係上安全帶,調了調後視鏡,一腳踩下油門。
遇到120度轉彎,加上40度陡坡,蔣遜換一檔,微微鬆開離合,加油門,車子勁頭十足得躥了上去,緊接著遇到五六個u型彎,每道彎都有不小的坡度,前方會車,擦身而過,關著窗戶,仿佛也能聽見呼嘯的風聲。
賀川和阿崇誰都沒有說話。
車子停在了232號外。
花崗岩堆砌的歐式建築,滿地落葉,四周是成片的竹海,院中載著三株百年黑鬆。
明霞山上,兩百多間別墅依山就勢,與山為鄰。從晚清開始,這裏住過洋鬼子,住過軍閥,住過衛兵,住過江湖大佬,還有軍閥和大佬的姨太太們。
這棟別墅,不知道有著怎樣的曆史。
阿崇熱情招呼:“蔣小姐,進來看看!這外觀看起來怎麼那麼像鬼屋啊!你進來挑個房間。”
蔣遜說:“不用,我有地方住。”
“你住哪?”
“麗人飯店。”
阿崇也不強留,拖著行李進去了。
賀川下了車,走了幾步又回頭,蔣遜剛發動,聽見說:“1916留下。”
蔣遜停下動作,對上賀川的眼。頓了幾秒,她從旅行包裏翻出了1916。賀川拿出錢包,抽出四張錢扔進車裏,接過1916走了。
隻有四包黃鶴樓1916。
別墅客廳裏擺著歐式沙發,正對著沙發,是一個生火的壁爐,裏麵已經擺放好了果木。旋轉樓梯,落地格子玻璃窗,花瓣形穹窿頂,阿崇參觀了一圈,滿意極了。
阿崇說:“這地方真不賴!”
賀川坐在沙發上抽煙:“去生火。”
阿崇蹲到壁爐邊,拿起一根果木研究著,說:“我待會兒先打個電話給拖車公司,那車總不能一直停在大馬路上。對了,我們接下去幾天做什麼?”
賀川說:“先玩兩天,正事不急。”
“那明天讓那女的帶我們逛。那個小心眼子算準了我們得用她的車吧?還真沒見過這種女人,這麼能欺負人!”
研究完了,阿崇嚐試著生火。
“對了,你到底怎麼得罪她了?”
沒人回答。
過了會兒,才聽見:“我頂了她的胸。”
阿崇猛地轉過頭。
“左胸。”
嘩——
壁爐裏,火焰騰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