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喝了點酒,當地生產的明霞啤酒,味道不好不壞,聊勝於無。
賀川很久沒有碰酒了,山中景好空氣佳,連時蔬也格外鮮美。他中午多喝了幾杯,從暖和的飯店裏出來,又在浮雲台吹了半天冷風,頭有點疼。
吸了煙,舒服不少。
蔣遜站在一邊,低頭把玩打火機,火苗忽起忽落。
賀川看著她,說:“坐一會兒,等阿崇拍完照。”
阿崇早就舉著手機跑到了一邊。周圍遊客來來往往,他找了半天,才找到一個最佳位置,請了一個美女幫他拍照,這會兒兩人正說說笑笑。
浮雲台這角,隻有賀川和蔣遜兩人。
蔣遜坐了下來。
賀川問:“你抽煙?”
蔣遜瞟了他一眼:“不抽。”
“那怎麼帶著打火機?”
“取暖。”
賀川看著她,不說話。
蔣遜笑了笑:“備不時之需。”
賀川問:“什麼不時之需?”
“你這樣的。”
賀川彈了彈煙灰,其實不用彈,風一吹,煙灰早自行散了。
他問:“你幹這個多久了?”
“哪個?”
“野導。”
“半天。”
賀川彈煙灰的手頓住。
蔣遜又說:“再過幾個小時,就一天了。”
賀川笑著:“這麼說,我還是你第一個客人?”
“是啊。”
“你平常送人上了山就回去?”
“有人包車就陪著。”
“那我還是你第一個客人?”
“你是第一個讓我介紹介紹的人。”蔣遜瞟著他,下巴微昂,“也是第一個讓我點煙的人。”
賀川笑了,吸了兩口煙。
他不說話,蔣遜樂得自在,習慣性地盤起了腿。
圓形的浮雲台,外圍一圈都是灰白色的石椅,她穿著昨天那身黑色羽絨衣,腳上是深棕色圓頭短靴,盤著腿,雙手搭著腳踝的位置,漫不經心地看著遠處的山。
阿崇回來了,遞著手機讓賀川看照片,賀川沒興趣。
阿崇說:“我給你也照一張。”
賀川不理他。
阿崇又纏著蔣遜:“我給你照個?”
蔣遜順了順頭發,一笑:“好呀。”
“就一張……嗯?”阿崇沒料到。
蔣遜仍舊盤著腿:“快照。”
鏡頭對準。屏幕裏,天色是淡淡的藍,她迎著風,盤著腿,恍若淩空,身後是萬丈深淵,天地獨她。
畫麵定格。
蔣遜去開車。
阿崇看了會兒照片,問賀川:“要不要看?”
賀川涼涼地說:“我有這麼閑?”
阿崇又看了一會兒,才把手機放回去。
回去的路上,又經過幾棟別墅。
賀川問:“明霞山有多少別墅?”
蔣遜開著車:“200多。”
“200多少?”
蔣遜想了想:“250多吧。”
“怎麼造起來的?”
“晚清的時候,一個英國傳教士來這裏造了第一棟別墅,後來陸陸續續有人來這裏。”
阿崇驚歎:“晚清?曆史可夠悠久了。”
蔣遜笑著說:“你想看更悠久一點的,我還可以帶你去。”
阿崇說:“好啊好啊,在哪兒?”
蔣遜說:“墓地。”
賀川笑出聲,阿崇鬱鬱寡歡地倒在椅背上,不吭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