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阿崇扒著前麵的椅子問。
武立不確定地說:“不知道啊……”
那些人,男男女女,有老有少,年紀大些的看起來有五六十,最年輕的看著像不到二十,明顯分成兩派,麵對麵地爭執著什麼,距離遠,人多聲雜,仔細聽,能聽見幾個大嗓門聲嘶力竭地喊話。
“開工?你們還想開工?趁早倒閉吧……”
“一群神|經病,要鬧去跟領導鬧,你們堵在這裏幹什麼!”
“你們不要吃飯我還要吃飯,發什麼瘋!”
“你們還給姓徐的打工,也不怕斷子絕孫!”
“我操|你媽,你兒子死了?你給老子滾回去給他買棺材!”
罵人的人口不擇言,越罵越難聽,蔣遜斜著身子望著那群人,聽了幾句,回頭看向賀川,賀川眉頭微皺,問武立:“水叔是不是也在?”
武立一愣,仔細找了找:“誒,水叔真的在哎……啊,我知道了!”武立一驚一乍,扭頭對後麵說,“前兩天放完春假,工廠重新開工了,水叔他們不讓開,這幾天一直在商量呢,現在是鬧起來了,直接堵在路上了!”
蔣遜問:“前麵就是工廠?”
賀川說:“前麵是二分廠。”
武立皺眉:“他們這樣吵下去也不是辦法,我們車子還過不去。”
賀川想了想:“你往那邊拐,阿崇,你帶水叔過來。”
“好!”阿崇立刻下了車,快步鑽進了人堆裏,一眨眼就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淹沒了。
後麵王瀟擔憂地問:“他們不會打起來吧,阿崇會不會有事?”
武立立刻道:“不會不會,崇哥逃跑最厲害,要是打起來了,他第一個就能逃出來。”
蔣遜忍不住笑了下,連賀川都勾了下嘴角。
車子已經繞進了一個路口,那邊的吵架聲仍舊跟瀑布一樣“嘩嘩嘩”響,沒多久,阿崇就回來了,後麵跟著一個五六十歲的男人,穿著件藍黑色的夾克衫,禿頭,瘦巴巴的,皮膚粗糙。
“阿川,你回來啦?”
賀川下了車:“剛回。水叔,前麵怎麼回事?”
叫水叔的剛才吵得脖子都紅了,現在還沒緩過來:“那些王|八|蛋,前幾天我挨家挨戶的去找,讓他們過完年不要開工,大家一起搞罷工,結果才幾天,全都來上班了,一幫王|八蛋,龜|孫子!”
果然跟武立說的一樣,賀川說:“搞罷工能管用?”
“要不然怎麼辦,就讓他們繼續放毒氣?讓大家死光了是不是就好了?”
賀川笑了笑:“讓他們接著鬧,走,我們去你家吃個中飯,順便跟你商量個事。”
水叔機靈,知道賀川要商量的事離不開這個,立刻答應了,打電話回家讓他老婆多炒幾個菜,上了車,才發現車上還有兩個陌生姑娘。
賀川坐回去,摸了下蔣遜的頭,向水叔介紹:“蔣遜。”
水叔打量蔣遜:“哦,蔣……”
蔣遜笑道:“水叔,叫我小蔣就行了。”
“哎,小蔣!”
另一邊阿崇介紹:“她叫王瀟,來這裏旅遊的。”
水叔正坐在王瀟邊上:“來這裏旅遊?寧平?”他像是聽到什麼大笑話,“吃飽了撐的!”
王瀟尷尬,不知道怎麼回應,阿崇打圓場:“這不是我們今天有事,我硬拉她來陪著嘛!哎武立,開快點啊,水叔家有什麼好吃的?可餓死我了!”
武立往小路上開,路窄,隻容一輛車通過,幸好對麵一直沒有來車。
鄉下地方,除了住宅就是工廠,遠遠的還能看見高高豎立起來的煙囪。經過一條河,河水不算清澈,但也不算渾濁。
水叔分了根香煙給賀川,又讓賀川往前麵遞一根,他注意到蔣遜在看河,說道:“這是寧河,我們喝的水就是寧河水。”
蔣遜問:“這是飲用水?”
賀川沒抽煙,把煙拿在手上玩了,說:“嗯,就是這個。小時候還能下水摸魚,現在不成了。”
水叔說:“連衣服都不能在河裏洗了,這水髒成什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