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梭欏的存在(1 / 2)

“他殺死了無殤……他殺了無殤。”她一直不停地重複那一句,他殺死了無殤。

他靜靜地站在那兒,他聽她說他殺死了無殤,忽然覺得像是有人說是要殺死她。

她的指甲扣進他的皮膚裏,掐進他的血管裏,他感覺到了她的仇恨,原來一直都那樣安靜的她的身體裏竟也會迸發出那麼洶湧的感情來,原來仇恨,原來仇恨不是自己的專利,她的仇恨比自己的來得更可怕,更可以支撐著人一直拚命地做一件什麼事。她的牙齒咬在他的肩膀上,一直一直地咬下去,他用下巴抵著她的頭,“別哭。”

可是怎麼會不哭呢,當兩個人再一次遭遇了同樣的命運,當她終於找到了一個可以放心地哭訴的人,當她終於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了……

他安頓好哭得昏了過去的安息,他的眼淚落在她的枕邊。“怎麼可以哭呢,那樣該有多軟弱啊。可是,你的傷心為什麼比別的什麼人的傷心都要傷心……安息,怎麼可能……像我們這個樣子,怎麼可能安息……”

他又重新拿起床邊的劍,他知道他必須要重新拿起那柄劍,我終於知道了,我有兩次生命,一次還沒有結束,一次,才剛剛開始“滾開!”他對站在一旁不出聲的洛城和靈修大吼道。

“你不要著急嘛,走路都還走不好,怎麼可能拿起重百斤的莫邪劍呢?!”

“你懂什麼,就算是我死了,也一定要拿得起她,就算是死了也一定要……我們早就在一起了,我們早就在一起了你知道嗎?可是現在,可是,你看她會從我的手中不停在落下來,你叫我怎麼鎮定,你叫我怎麼可能鎮定,嗯?我怎麼能夠鎮定,所有的愛我的和我愛的人都被傷到那麼深。”他的臉上露出悲痛的笑。

由於害怕莫歸會做出什麼對他們不利的舉動,他們都不再支聲了,這是一個沉默的季節。

在接下來的許多日子裏,他都不再想要努力去提高自己了,他縱情地喝更多的酒。原來沉默也是一種罪,忽然間愛上了那種墮落的感覺,它會讓人日日夜夜不停地感覺到自己的錯,讓人覺得這一生都是錯誤的。有些可怕,有些想要把自己親手給毀滅。

就像是莫歸一直睡下去一樣,安息也一直不停地睡了下去,她現在可以不再想仇恨,不再想她的死去了的親人,不再想如何可以幸福地活下去,如何完整自己、擁有不再委屈的命運,不用再想那些悲歡和前路……

他的眼前一直不停地顯現出她哭泣的表情,絕對不可以,絕對不可以允許傷她到那個地部的人活在這個世上。他也終於發現了,原來支持他活下去的一直都是那無邊無際的憎恨。真的是無邊無際,所以他才會有無盡的能量可以讓自己被支撐著一直一直地活下去,而且不會死。

他隻得用左手,用左手,隻能用左手,必須用左手。他不能夠明白如何去愛,可是他明確地知道怎樣憎恨,他要殺了紂,一定要殺了他。關於左手,關於左手的寂寞,他忍住不再想太多。因為他看到安息醒來後,不吃不喝,不睡不眠,所以會格外的悲傷。

她不停地在懺悔自己的罪過,她不該那樣無情地離開讓他一個人,也許那樣無殤就會因為她的緣故而提前離開那座城池,那樣的話,在戰火來臨之前,他們會安全地到達一直都想要去的地方,他也不會死。那麼,現在,大家都活著,那該有多美好啊。

那些清晨像飛鳥一樣從林間劃過,了無痕跡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