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梭欏的存在(2 / 2)

他的劍,還是歸屬於他,還是他的劍。

她現在甚至不知道,要怎樣在這個充滿罪惡的世界上繼續活下去。

“把劍給我吧。”她對立在風中的莫歸說。秋天漸漸地深了,所以才會有更多的落寞,所以才會有更清晰的痛楚。“你把劍給我。”她用眼睛看向也一樣看向她的莫歸。

他收起劍,那隻劍像一隻被魚翁裝進竹筌裏的魚一樣地被裝進鞘裏。

她拉住準備轉身向屋裏去的莫歸。“把劍給我,我讓你把劍給我。”

“劍又重新歸屬於我了,也就是說我可以殺死他。”他說,推掉她的手。也就是說我可以,替你殺死他。

她從他的手中抽出劍,“他是我的哥哥,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唯一愛我的人,可是他死了,可是現在他死了!就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死光也輪不到他死!就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死光也輪不到他!可是現在他死了,死得那麼委屈,我沒有理由再這樣安然地存活下去,我要為他報仇——就像是你要為莫邪報仇一樣,我也要為他報仇。”

莫歸看到莫邪劍在她的衣袂間飄動著,像是秋初的葉子或者是春末的花。她就那樣跌倒在他的腳下,他沒有去扶她,隻是站在那兒,看她的喋血的左手,“別傻了,我會去殺死紂,你的任務是好好地活著。”

她抬起頭,“你說的是在這個世界上嗎?”你說的是在這個世界上好好地活著,還是死了,到那個世界上好好地活著?

她的眼淚就落在她的手指的血漬上,傷口有些新鮮地痛著,“你覺得我還能夠在這個世界上好好地活下去嗎?”

他閉上眼睛。

“莫歸,你從來都是那麼自私。”

是的,他的確是自私,可是,你要他如何康慨。畢竟,他的愛都是建立在恨的基礎上。你們不可能一起去死,那是有些愚蠢的行為,你和他也許都該知道。

他沒有作聲,走進了屋裏。

她跌在地上,手中是劍,還有地上,是血。

一陣風吹過,像雲彩無邊的親吻和擁抱。那麼康慨,一點也不自私。

如果邪惡是華麗殘酷的樂章,它的終章我會新手寫上可是心疼到可以讓人親切地感覺到殘廢和死亡,在夢裏的時候她似乎看到伸手可及的雲朵,她不明白那個地方是不是每個人們都一直向往的目的地。她看到黑色的羽毛從灰色的天空不住地落下,每一根羽毛都滴血,每一根羽毛都注滿了鉛和罪惡,就像是每根手指都唱歌,每根手指卻都寂寞。

“我會殺死他。”他說。

“莫歸你錯了,這一次你真的錯了。”她坐在夜的燈前。

因為對於一個知道怎麼愛也知道怎麼去恨的人,要活下去,需要更多的能耐——因為這該死的命運會讓她不知是該愛還是該恨,讓她丟不了,放不下,那些愛和恨,悲和歡會在她的腦子裏反反覆覆地糾纏。

梭欏那一次她喝了酒,一個人呆在山腳下的小酒肆,夜一層一層地黑下來,像一種鳥的翅膀,像是一種讓人想念的死亡。她還是不能夠明白,為什麼,為什麼活著要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為什麼要背負如此沉重的命運,不知道別人活得快不快樂,也不知道別人活得快不快樂。想要的兩個人的幸福,到底要到什麼時候才能夠到達。也許又是自己錯了,對於那些長了翅膀的憎恨,她也從來都沒有能夠擺脫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