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你可記得當日在諸神殿,你是如何保證的。你可還記得如今尚且被困在神域之源,未知生死的聖子。”
當聖子二字從聖王的嘴中道出的時候,夕顏紅色的瞳孔裏暈開了迷茫之色。
突然,劇烈的頭疼從神經末梢蔓延開來。
夕顏痛苦的抱著頭,金亦凡收回手中的魔杖,將夕顏護在懷中。
“魔汐”
“你若是敢傷害我妹妹,我便以血祭古藤魔杖。”
金亦凡渾身邪惡的氣息大盛,手中的魔杖紅色如赤土上鮮血。
聖王呼吸一窒,蒼銀色的白發在風中孤寂的飛揚。
齊鴻飛臉上陰森的笑意,震懾心魂。
金亦凡若真舍得以血祭古藤魔杖,無異於幫助他更進一步的接近勝利的曙光。
“羽寒哥哥,不要”
夕顏氣息略微有些紊亂,但仍強撐著身子,一次來阻止一場無異於自殘的行為。
“魔星,此戰再多難免,今日我聖王便是敗在你們手上,也不過是宿命的安排。”
當一個神明,以一種從未有過的無力感,等待著命運的安排。
“果然還是聖王的覺悟高,那邊等著受死吧。”
那一聲生死判決,仿佛是生命的終結。
原本昏暗的天空,霎時間絢麗奪目。
激烈的打鬥聲,交錯的光影,光怪陸離,讓人目不暇接。
光明騎士團已然損傷大半,二十四聖堂也逐漸體力不支,雙雙敗下陣來。
如今,聖王的成敗是他們最後的希望。
“聖王,你終究還是老了。”
交織在一起的兩人被一道強勁的力量分開,待眾人發現時,聖王的胸口處,紫色的氣流亂竄。
如曼陀羅豔麗的鮮血,從他的嘴角流下。
齊鴻飛把玩著手中的銀針,時刻準備給眼前這個最大的勁敵以致命的一擊。
聖王深知大限之期將至,蒼老的麵容始終透著一股祥和之意。
滄月國,端王府。
夕月再一次矯健的躲開四處亂竄的下人,手中的鋒利的長劍砍殺不知從何處竄出的骷髏軍。
躁動的人群中,有一個身穿茶色袍服的少年,俊朗的臉上異常的淡然。
夕月眼角的餘光一瞥,探其修為絲毫不必自己差。推測那少年定是十分重要的人物。
“你可知前幾日從夏國送回的那幾個人在哪?”
夕顏身姿一躍,在少年身邊落下,言語之中十分急迫。
逸風目光一冷,並未打算理會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貌美冰冷的女子。
“你若是想眼睜睜看著,所有人的人都死在你麵前的話,你可以保持沉默。”
夕月清楚的知道,若是此番未能喚醒沉睡的上古七星中剩下的三星。
即便她有再高的修為,也不過是枉然。
逸風心中一顫,雙目之間有猶豫之色。
如今,少主不在府中,滄月國寸土之地都有毀滅的可能。
七星歸位
偌大的冰窖,相反沒有感覺到絲毫的寒冷。
溫和的氣息,淬煉著人的心神。
寧靜安寧的氣氛,安好的時光,仿佛某個陽光燦爛的午後。
誰願意相信,此時此刻,蒼玄大陸被漫天的大火,濤濤的洪水,數不清的骷髏軍占領。
“我將他們帶回的時候,他們便是一直沉睡,也找過宮裏的大夫,都是無從下手。”
逸風最終還是選著了相信,夕月雖然斂著殺手的味道。
但是,眉宇間的擔憂之色,是無法欺騙的。
夕月額頭輕蹙,緊緊的握著白蓮花玉盞。
那玉盞乃是那日突然出現在金絲雀籠前的境交予她的,還特意交代惟有此物才能喚醒。
一條漫長的隧道盡頭,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碧綠的池水,白色的霧氣飄渺嫋繞,如女子輕盈舞動的雲袖。
池水的上方,冰座懸浮在半空中。
夕月不由得感歎,端王府內有乾坤。
“他們昏睡多日,周身靈力流逝。在尋找到救治他們的辦法之前,惟有如此才能護住他們心脈。”
逸風觸動牆壁上的機關,懸浮在池水中央的冰座緩緩向下,向岸邊飛來。
躺臥在冰座上的四人,眉目祥和,雙眸緊閉,像極了酣睡的孩童。
夕月攤開手掌,掌心的白蓮花玉盞透著一股月白色的溫和氣息。
她口中念念有詞,那是境臨走之前交付與她的咒語。
惟有準確無誤的使用咒語,才能激發出蘊藏在白蓮花玉盞的能量,從而喚醒沉睡其餘三星。
白蓮花玉盞從夕月的掌心緩緩升起,一道道如白練的溫潤的光芒從玉盞內四散開來。
霎時間,密室內宛若人間六月,荷葉連天,荷花姿態妖嬈。
寂靜的密室內,惟有從岩石縫隙滴落的水滴在有規律的敲打。
夕月一目不瞬的看著玉盞,隨著時間的流逝,心情越發的凝重。
懸浮在空中的玉盞,光芒逐漸暗淡。
“啪……”
一聲破滅的脆響,在寂靜的密室分外的醒耳。
夕顏眼瞼低垂,雙眼蒙上一層氤氳,地板上破碎的白玉盞,一如她心中最後一份希望。
“逸風,你幫我繼續照顧他們。”
夕月毅然轉身,她等不了了。
就算是死,她也要死在金亦凡手中。就算是死,也要看到他們最後一眼。
“你當真不打算等我們?”
宛若清溪流水的聲音在夕顏的耳畔響起,那一聲問候,踏破千年的凡塵,與之相係。
淩風一身白衣勝雪,黛若遠山,眉目如畫,凝在嘴角溫和的笑,堪比謫仙人。
舞陽公主紅衣似西天彩霞,身姿窈窕,清淺一顧,便可傾國傾城。
楚慕天天青色的袍服,恰如東山之月,皎潔俊美,似一幅丹青畫。
風流少年,曾攜手遨遊雲端,看過繁華三千,千年之前的劫難,讓他們死生相隔。
這一場久別的重逢,定要破了三星滅世的命格。
“語嫣為何還沒有醒過來”
望著依舊沉睡的麵龐,楚慕天便想起那日兵臨城下。
血光蔓延的天空下,山河破碎,惟有她一直給予他勇氣。
“語嫣,等著我。待我將破滅的世界,恢複成以往的舊山河,我們便永不相離。”
楚慕天修長的指尖,劃過淩語嫣俊俏的麵容。
至少,他能感受到那屬於生命律動的呼吸。
他的心便可安靜下來。
“慕天,放心吧。妹妹帶著這裏會更加安全。”
淩天輕輕的拍過楚慕天的肩膀。
四人皆是會心一笑,攤開掌心,緊緊的握在一起。
“願攜彼之手,探凡世繁華。”
詭異風雲流動的蒼玄大陸,蒼茫的天空下,四道耀眼的光芒向北方的掠去,在如墨的穹宇下,刻下一道流年。
密室內,宛若睡蓮的女子,眼角墜落一顆晶瑩,嬌豔的嘴角勾起一抹醉人的笑意。
支離破碎的屍體遍布群山,漂浮在洪水之上,一個接著一個的戰士倒下,一個接著一個的惡魔爬起。
二十四聖堂雙雙敗下陣來,諸神殿已然元氣大傷。
“聖王,你就不要強撐著了。”
齊鴻飛媚眼輕挑,緋紅的唇泛著詭異的笑容。
嗜血的惡魔,攝人心魄。
聖王斑白的鬢發,臉色越發的蒼白,在身體外流轉的紫黑色的毒氣,在一寸一寸的侵蝕著他的身體。
“諸神殿的存在的價值便是為了維護人間正義,今日便是隕落在你手中,自然毫無遺憾。”
鏗鏘有力的語氣,諸神殿從上古到蒼玄誕生,見證過多少興衰,聖王早就看淡了生死,隻是遺憾未能製止這場末日的來臨。
“正義?你所謂的正義能擋住我不生不死的骷髏軍麼?”
齊鴻飛纖長的手指夾著最致命的一根銀針,彌漫在嘴角的期待,陰森鬼魅。
“丫頭,我知道你本性善良。我老頭子死不足惜,為希望你能快些清醒過來。”
聖王最後的目光落在夕顏的紅色雙眸裏,宛若一股暖流,流過心底黑暗的角落。
呼喚著,被封鎖在心中的記憶。
夕顏如血的瞳孔,著上一層茫然之色。
落在餘光中群山遍野的屍首,一閃而過的羞愧、驚訝、悲慟。
“你的話太多了”
齊鴻飛嫵媚的挑起發絲,一道鋒利的利刃撕裂的空間。
那是利器沒入血肉的聲音,聖王溫和一笑,那一刻他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而是一個安詳的老人。
聖王的身體急速的從雲端落下,在地麵上戰鬥的諸神殿戰士皆是一臉悲慟,朝著聖王墜落的地方奔馳。
身下,是成千上萬的骷髏軍,四方凶獸垂涎以待,這一場棋局,終究是輸的什麼都沒有剩下。
齊鴻飛仰天大笑,骷髏軍和凶獸仿佛受到了勝利的鼓舞,士氣大增。
恰在這是,一聲撕裂天空的鳳鳴,宛若黑暗中燃起的火堆。
破水而出,翱翔九天的龍吟,騰雲駕霧而來。
鳳凰涅槃,焚燒世間罪惡,洗滌暗黑。
矯龍破空,福澤萬民。
囂張的凶獸聽見鳳鳴龍吟皆是渾身顫抖,四下逃竄開來。
“魔星,你當真以為這泱泱蒼玄便沒有人治得了你了。”
鳳凰之上,男子眉眼宛若三月桃花,邪行媚世,蒼銀色的瞳孔如茫茫天空,含情的眉目卻拒人千裏的冰冷。
薄涼的唇,如破冰的溪水,在細碎的陽光下,泛著迷人的光澤。
“魔星,你可曾想過。若你敢傷害夕顏半分,便是與這蒼玄為敵,可惡的是,你竟敢利用她。”
霸氣淩天的口吻,矯龍背上諸葛宸迎風而立,天藍的袍服在狂風中獵獵翩飛。尊貴高雅,淺藍色的雙眸,凝著冰寒的光。
“即便是召喚來鳳凰,蛟龍又能如何。你可擋得住我骷髏軍的廝殺。”
青塵與諸葛宸相視一笑,最後的壓軸必然不是他們二人。
“夕顏,你可還記得我。”
青塵身穿白色的狐裘服,眉眼之間的溫柔之屬於她一人而已。
陷於沉眠的那些時日,夢裏百轉千回的便是那一****毅然決然為自己擋下最後一道天雷時的容顏。
夕顏邪魅一笑,紅衣妖嬈,白發蒼茫。
“我隻知,你是我的敵人。”
幽冥之火從夕顏的指尖掠過。
青塵雙眸一斂,在眼底暈開的冰涼,痛入骨髓。
難道,能夠喚醒她的真的隻有冥幻楓一人而已。
“顏兒,我是宸啊!”
諸葛宸心中一緊,他不害怕得不到她的心,就恐懼他們成為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又是誰,****何事。”
可夕顏感覺心中暈開了一種異樣,就像此時站在眼前的兩人,曾經在她的生命中,留下過最為美好的記憶。
“青塵,沒用的,就算你身為上古妖獸,修行千年,可你的功力早就在那一場九道天雷中折算大半,難不成你也想學聖王那個不自量力的老家夥。”
齊鴻飛不屑一笑,冰紫色的雙眸凝著一股煞氣。
“魔星,你說自不量力。”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鳳鳴,四道耀眼的光芒衝破雲霄。
夕顏的腦海中突然閃現一個場景,在一個昏暗的場景,一個紫衣女子立於壁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