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八九歲的正常孩子尚且還沒學會如何與這個社會上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何況是月亮這樣聽不到說不了的小姑娘。周嘉魚感慨萬分的同時也想到了自己八九歲的時候,於是也算是心念一動,生了開花店的想法。
一直好心養著小月亮的阿婆得知周嘉魚想帶她走的時候也是十分不舍得,但是迫於兒女的反對也隻能不再言語,在確認了周嘉魚是身份和意圖之後阿婆才偷偷背著人告訴她,小月亮很聽話懂事,但是她媽媽跟一個富商跑了,臨走時給了阿婆一大筆錢拜托她照顧月亮,她爸爸這些年都沒音訊,恐怕這孩子……一輩子就是個孤兒了。
周嘉魚聽後心中想開花店收養小月亮的想法更加堅定了。
她先是用了自己從小到大這些年的積蓄找了店鋪,又托著一些朋友找到了進花的渠道,連著裝修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她的小飛俠花店就開張了。
店鋪不大,選在老城區的位置,被周嘉魚裝修的別有一番味道,屋裏每一種花都用水筆標注了價格,小月亮就在裏麵做了小店主,周嘉魚還特地請了專業的插花老師來教她,小月亮心靈手巧,雖然不言語,不到半年就把這手藝學的七七八八了,加上小孩子特有的豐富想象力,從她手裏經過的每一束花都像有了生命力似的。
後來花店名氣大了,訂花的人也不再局限於周圍附近的居民,於是周嘉魚就跟門口修理自行車的王伯商量,平日勞煩他幫著照看著不讓小月亮受人欺負,現在生意做的熱鬧起來,她讚助給修車鋪子一輛麵包車,平日裏有人上門訂花請他幫忙送,這樣既不耽誤生意也不用惦記小月亮的安危。王伯是一個退休的老頭,對於這種能讓自己忙活充沛起來的事情自然是樂意的,這樣下來,雖然隻有三年的時間,小飛俠這家店在周嘉魚這個不靠譜的女老板,小月亮這個無聲小店主,及熱心王伯的經營下,也算是風生水起的開起來了。
這些小小的盈利,雖然在王謹騫眼裏微不足道,但是在周嘉魚心裏卻是十分讓人受鼓舞值得高興的事情。
倆人沿著校園的林蔭道並肩往外走著,像是校園裏再尋常不過的男女。王謹騫一想到她花店裏那個小女孩,更替她發愁。“你說你一個二十四歲的大姑娘,連婚都沒結身邊還帶一孩子,將來你可怎麼辦啊。”
“什麼怎麼辦?”周嘉魚不高興起來,“又沒嫁給你你愁什麼?大不了我就帶著小月亮自己過,我們姐倆當一輩子送花的小飛俠。再說也許過一段時間……她就要走了。”
周嘉魚個子高,一米七五的身高配上她在音樂學院這些年熏陶永遠挺直了脊背那種仙氣飄飄的氣質,給人一種不可侵犯的高貴感。她說這話的時候神情落寞,細細的眉毛微微蹙起,讓人覺得這姑娘沒由來的身上就帶了些孤獨。
小月亮於她,更像是一個童年的自己,隻不過,周嘉魚隻比小月亮優越在她身邊還有一個待她不薄的父親。
王謹騫的車沒在校園外,竟然就停在了樹蔭外的噴泉旁邊。可能是怕熱,車裏還一直點著火在開空調。他自知擰不過周嘉魚,也不再提這事兒,單手為她拉開一側的車門示意她上車。“先帶你吃午飯,然後再給你送回來拿車。”
周嘉魚剛要說什麼,王謹騫迅速堵了一句。“大老遠的來接你一趟總不能讓我餓著肚子回去吧。”
兩個人是在一家川菜館子吃的,王謹騫胃不好,太油太生冷的東西都忌諱著,偏偏周嘉魚又是一個無辣不歡的性子,滿桌上點的,放的,全都是紅通通的川辣子。周嘉魚吃的痛快,看著王謹騫慢條斯理剔魚刺的樣子忍不住猶豫起來。“要不你點個別的吧,那桌的炒飯你喜歡吃嗎?”
周嘉魚所謂的那桌是一對夫婦和自己的三歲孩子,孩子不吃辣椒,正被媽媽哄著一勺一勺喂著菠蘿炒飯,光看一眼,就覺得甜膩。
王謹騫把剔好的雪白細嫩的魚肉擱到她盤子裏,半晌才涼涼開口。“不用。”
大概是被他不冷不熱的態度弄的沒趣,周嘉魚撇撇嘴開始低頭認真吃飯。吃了兩口覺得不對,猛地抬頭問他。“你今天不是應該去上班嗎?怎麼有時間出來?”
華爾街天才華裔任職美國布魯士投行大中華區ceo,這是早在一周前財經報紙上就鋪天蓋地說過的。
王謹騫麵色如常的端起茶杯淺斟了一口,目光盯在周嘉魚一雙秋水般的眼睛時盛滿嘲諷笑意。“所以啊,為了接你我扔下一屋子等著開會的員工,然後你就用吃川菜這麼不道德的方式來報答我?”
“周嘉魚,你可真是……讓人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