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景平,嘉魚跟你在一起過了十幾年,可是你看看這十幾年你把她養成什麼樣子了!!”
周景平惱怒,“什麼什麼樣子?我什麼時候虧待過她,倒是你,現在覺得老了無所依靠回過頭來想把她帶走,你又什麼時候做到一個母親的職責!”
一對十幾年不曾有過聯係的前任夫妻在多年以後相遇的時候,縱然心裏對往事婚姻再平和,也難以說服自己冷靜的看待子女問題。
胡燁語塞,一時沒理。“我……”
“要吵出去吵行嗎?”周嘉魚無力的仰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空洞呆滯。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兩個人瞬間像戳破了的氣球,大眼瞪小眼的安靜下來。
胡燁尷尬的在病房裏站了一會兒,拿了錢包出去。經過周景平的時候,狀似無意的輕聲嘟囔一聲。“我去給她買飯。”
病房的門輕手輕腳的闔上,周嘉魚聽著胡燁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麵上越來越遠的聲音,忽然訥訥的開了口。
“你還愛她對嗎?”
關係一度生疏至冰點的父女,在病房裏冷硬的探討起了愛這個話題似乎太過詭異。
周景平沒說話,幹咳一聲在病房的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知道你一定愛她。”周嘉魚又重複了一遍,“我小時候不懂,一直以為是你在外麵有了女人拋棄了她,後來長大了一點兒我知道你和曹芸的關係以後,我才明白不是你拋棄了她,而是她拋棄了你。”
“你要是對她沒感情,不會在書房裏偷偷看她的照片,不會這麼多年都不讓她見我,如果她見我了,而我又剛好同意和她走,那你們就真的再沒有半點兒關係了。”
周景平驚詫,周嘉魚微微笑了下,難掩一身憔悴。“所以說,男人對一個女人的感情再深都是信不過的,你那麼愛曹芸,最後還不是為了前途娶了她,娶了她以後才知道誰更適合你,隻不過很可惜……胡燁最終還是沒適應這種生活。”
周景平從來沒有和周嘉魚像如今這樣心平氣和的坐下來對話,哪怕是當著千人麵前主持會議的周書記這個時候也顯得局促。
“大人的事情,你不懂……”
“別再跟我說我是小孩不懂這樣的話了,如果你肯在我那幾年不把我當個小孩子,很多事情都願意和我麵對麵的說,也許我跟你的父女關係就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周嘉魚閉上眼,病了一場,好像很多事情都變得明朗起來。
周景平動容,說不心疼周嘉魚是不可能的。“你頭上的傷是怎麼……”
“你別問了行嗎?”
周景平噤聲,想了想,歎息一聲。“事情都過去了,你也別這麼揪著自己不放,兩個人沒什麼打不開的結,等這段時間一過自然就好了,年紀都還輕,沒什麼深仇大恨是放不下的。學校那邊我讓杜長遇打過招呼了,等身體恢複了就回去上課吧。”
周嘉魚把被子用左手往上拉了拉,把臉埋了進去。好半天,才悶聲說了句話。
“我不想再回去了。”
……
胡燁去了離醫院很遠的一家徽菜館,她記得周嘉魚小時候自己在家也會給她做家鄉菜,周嘉魚特別喜歡,如今在國外多年,這手藝也生疏了。
香菇板栗,幹貝蘿卜,石蒸雞,幾道小菜配上熬了幾個小時的雜糧粥,很對有心火病人的胃口。
胡燁提著幾個打包食盒進來的時候,病房裏靜悄悄的。周景平正坐在沙發下頭開了一盞壁燈看文件,杜長遇站在他旁邊,該是怕打擾休息的周嘉魚,兩個人誰也沒出聲。
見到胡燁回來,周景平沒什麼反應,杜長遇尷尬,對著胡燁輕輕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
胡燁從紙袋裏遞過去一盒,難得對周景平有了好臉色。“耽誤你一天了,吃過了就回去吧,我在這裏陪著她。”
周景平要拒絕,胡燁又低聲說了句。“一個女孩子,擦擦洗洗你們男人在難免不方便,你放心,我不會刺激她的。”
這話倒是在理,雖然是父親,可是到底很多事情是不好插.手的。
周景平接過了餐盒遞給杜長遇,簡單收拾了一下公文包,“那我先回去了,有什麼需要我帶的你聯係我,明天一早讓人給送回來。”他看著正在窗邊發呆的周嘉魚,清了清嗓子。“嘉魚,我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