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財神西來(1 / 2)

夜星璀璨,和風陣陣。

三月揚州,京杭大運河自東而西,商船花舫絡繹不絕,史稱流金之河。

岸上從永定巷到安平街沿路箱貨層疊,叫賣不斷。小吃酒肆密布其中,奇玩異寶琳琅滿目,所謂“揚一益二”便是如此了。

京杭運河河麵上波光銀鱗,遊舫飄然來去,舫中燈燭隨風搖曳。不一會便是燈火闌珊,漸漸繁密爛漫,勝如星河,燈火織亮處,不時傳來琴瑟蕭聲,男女笑語。

如此良辰美景,難怪宋人柳永流連忘返,唱曰:“楊柳汀州,映虹橋倒影,蘭舟飛檤,遊人聚散,一片湖光裏。”

一處墨綠石板大拱橋,平日裏的依稀幾聲叫賣卻罷停了,橋上眾人都被遠處近來的柚木大船吸引去了。

“好大的船啊!”岸上眾人一陣喧囂,河麵幾隻大花舫應勢泊岸,其他遊舫在大船的對比之下,猶如魚蝦大小。

隨著大船駛近,更多的人靠了過來,指指點點,緣是這大船太大,進不了揚州河段,隻有停在城外河口。

柚木大船樓高五層,船窗前掛瑩白珠簾,簾上珍珠大如龍眼。柱頭上雕龍附鳳,船角夜明珠光通徹,船身左右各有五十六支櫓槳,幾乎橫依了整條運河河段。遠看燈火輝煌,彩笙飄然,瑤瑤不絕。

大船停在河心,卻並不靠岸,嘎啦一響,船身露出一道圓月形的船梯門戶,門戶入口有兩名妙曼女子,身著鵝黃綢袍,手執紫囊燈籠,各立左右。

閑人若細心一看,便瞧見了拱橋不遠處一艘小舟從城內而去,駛近大船。亦需片刻,小舟便停在了大船右側船梯處,漆黑如麻,與之相對,小舟之小猶如羔入虎穴。

依稀燈火下,小舟麻紡被船夫一捋,艙中閃出一中年男子,一襲白衣,麵貌甚是模糊。

梯口兩女子連忙迎上,男子正眼不瞧二物,直步而上。

船梯暗門一關,向較寬的外河河段駛去。岸上好事之眾一陣唏噓,口水橫飛,拂袖笑罵而去。

遠處屹立觀望的幾位大商員外也是暗自鬆了口氣,自從大船一來,便都從自家床上或是酒樓應酬處爭先趕來,當下見大船並不靠岸,對視哭笑一番,立即相互作揖離去。

木船大堂上雲氣飄渺,長明燭映亮四環,白衣男子忽覺異光刺眼,定睛一看,柱頭上橫繞著珠寶琺琅,正散發著祥瑞之氣。橫梁上大書“紫氣東來”四個大字,好不霸氣!

“木透暗藏香,好東西,嘉陵江畔通天柱,泡三十年鯨香,薰三十年麝香,汲三十年豔茶,真是好東西!林季和,你把你爺爺輩的寶貝都拿出來用了,嚴某怕是消受不起啊!”白衣男子笑道,身後跟著兩位攜燈少女。

“你們先下去吧!”大堂上背立一中年男子,負手而立,紅袍黃袖,氣度不凡,必是白衣男子口中的林季和了。

待一旁侍從退下後,林季和一展愁容,笑道:“嚴兄執掌天地寶庫,區區凡香豈會入眼。今日愚弟急見嚴兄,確是有要緊之事相商,嚴兄莫再開愚弟玩笑了。”

“這是自然,若不是念及手足之情,我嚴樊豈會千裏迢迢隻身前來,你不說我也猜到幾分,近日倭寇猖獗,你的商船十有八九被劫,東岸民不聊生,你東財神怕是不好當了吧。”嚴樊正色說道,說罷尋了一黃梨八仙椅坐著,撫著椅把笑歎道:“元朝長嶺黃梨木,前朝好寶貝,怕是又要易主了。”

這嚴樊借元明交替來暗指如今東財神之困境,一時占得口舌之利。

林季和也不生氣,轉過身來緩緩說道:“嚴兄雖常年身在關外,但是消息卻是靈通,現在確實如此,愚弟不才,希望嚴兄指導一二。”

二十天前,敦煌嚴家收到了鳳陽密信,東財神林楚溪有要事隻身相見,事成之後許之財神玉佩。

嚴樊雖然感到此行或有不妥,但是這財神玉佩的誘惑實在太大了,加之生性多疑,信不過他人,於是隻身前來賭上一把。

嚴樊剛強說一段正義執言又占得上風,好不得意。但嚴樊仔細揣摩一番,多是譏諷敦煌早年已被吐蕃占領,自己常年身處關外。當下不禁臉色一陰,冷哼一聲,道:“嗬嗬,此次賢弟作東,嚴某不過是客,豈敢多言,怕是賢弟早有打算,不妨賢弟先說來聽聽。”

“果然瞞不過嚴兄法眼,但是嚴兄想錯了一點,並非愚弟裝大,愚弟之所以不能前往敦煌聖城親自拜望嚴兄,實屬無奈,愚弟如今是身不由己,活生生被困在這揚州城了。”林季和一聽嚴樊大有不滿之情,苦笑道,當下又一瞧嚴樊左手五指空空,心道“這老狐狸定是信不過自己,為以防萬一,財神戒指必然留在敦煌,後事想必也已安排妥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