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走遠一陣後,林尋一把扯過喬月,臉色大變,喝道:“你剛剛幹什麼?”
喬月見林尋嗬斥自己,心頭卻是不氣,相反總是空落落的,渾想不出其中緣故,但她臉皮極薄,又忍不住開口問道:“什麼幹什麼?”
林尋見她語氣多是委屈,不禁軟下心來:“你不該射那一箭的。”
喬月聞聲一怔,心頭一黯,低聲道:“不是我那一箭,你早被笑死啦。”
金牙坤見此朝著林尋擠眼,打笑道:“沒事,沒事。”
王凡見三人有些不悅,當下岔開話題道:“呃,我再帶你們去廣文閣,北極閣逛逛。”
林尋知道這二人好意,也不好拒過,見眾人默認,王凡走在前麵帶路,遙指道:“林兄你瞧,那便是玄武湖,北極閣了”。林尋等人極目望去,隻見遠處山丘上隱現閣樓飛簷,點頭道:“也好,這廣文閣倒是知道,卻不知這北極閣又有何來頭?”
王凡肅然道:“說起這北極閣,就不得不提到大天文官黃甫仲和了。”
林尋訝然,問道:“可是正統年間的欽天監皇甫仲和?”
王凡不曾想林尋竟然知道此人,眼中精光一閃,笑道:“林兄見識了得,正是此人,這北極閣原名觀星台,乃是前朝元人所修築,當年仲和先生冒死力薦保留,後更名為北極閣。北極閣能留存至今,仲和先生功不可沒。”
林尋見王凡如此推崇皇甫仲和,心中有疑,問道:“如今這北極閣是何用?”
王凡笑道:“林兄聰慧過人,待會走近了自當知曉。”
行了三裏許,終於見得了這北極閣全貌,石階上方正中央左右是一座三層青瓦閣樓,左右兩邊各置一奇形鏤空銅球,上麵蟠龍纏繞,下方有一水池,無數細小銅臂插入球中,甚是壯觀。
三人都未見過這些東西,其中蟠龍不停運轉,更是惹得喬月一陣驚呼。王凡見三人好奇,笑道:“我帶你們上去瞧個仔細。”說罷便將他們帶到高台上,指著銅球笑道:“這喚作渾天儀,是閬州人落下閎發明的,用來測算周天星辰運行,能通古今,能預未來。”
林尋平日也略懂星宿算術,不由感歎道:“真是了不起。”
金牙坤雖然不懂其中玄妙,但是見二人讚不絕口,也是心動,笑道:“這廝厲害!”
喬月見眼前這渾天儀也是好奇,隻因先前受了林尋氣,不願問他,如今見金牙坤似乎感歎,以為金牙坤通曉其理,忙問道:“常坤哥,這鐵龍兒怎麼會動呢?”
金牙坤哪裏知道,撓過小辮子正發急,就見王凡來救火道:“月姑娘,你看這下麵的水池。”喬月定睛一看,水池中不定的冒泡,似是沸騰,心中便明白了,即笑道:“這道理就是水池加溫,那千百銅臂受了推力,再推動了上麵的鐵龍兒。”
王凡眉宇間透出訝色,莞爾道:“月姑娘果真聰慧過人,不過那上麵不叫鐵龍兒,叫做蟠龍,意指周天星鬥運轉軌跡。”
喬月最喜歡別人誇她了,朝王凡微微一笑,道:“謝謝王師兄。”說罷又朝林尋方向冷哼一聲。林尋知道喬月與她慪氣,當下也不管她,問道:“王兄,這中間這閣樓又是何用?”
王凡正要說話,忽聽後麵一蒼老聲音傳來:“你們幹什麼?今日北極閣不開課。”
四人回頭一瞧,原是一鶴發童顏老者發問,這老者鷹鉤鼻,小眼睛,一身滄瀾星雲袍,看起來好不精神!
王凡見老者發問,忙作揖答道:“袁老先生好,這幾位是新來的監生,我奉司業之命帶他們來參觀北極閣。”
老者冷哼一聲,走進閣樓中去了。
見老者進樓後,王凡長籲一口氣,道:“幸好今日老先生心情不錯。”
林尋不由奇道:“這老先生脾氣好生古怪。”
王凡笑道:“林兄有所不知,這國子監有三人惹不得,第一是嚴師兄,第二嘛,就是這北極閣閣主袁老先生,袁老先生早年在神機營任職,如今年老才借調到南京來,做了個欽天監,他輩分之高,就是祭酒大人也要禮讓三分。”
林尋笑道:“不過就是倚老賣老的老學究罷了。”
王凡濃眉一皺,搖頭道:“林兄此言差矣,這袁老先生雖然脾氣古怪,但是本事卻是有的,這北極閣教授的乃是日月星辰,天地運作的大道理,不由得讓我等傾倒。”
“哦,原來如此。”林尋見王凡如此崇拜這老者,便隨聲附和道。王凡隨後又介紹了日冕,地震儀一幹千奇百怪的機械,三人都是聽得出奇,大讚先賢神通。
見眾人興趣盎然,王凡笑道:“這北極閣隻在三六九月開課,下月便可來聽課,若是諸位有興趣,可以與我同來。”
林尋本是好學之人,當下笑道:“一定一定。”
笑過之後,王凡又帶林尋等人遊覽了一遍廣文閣,四牌樓,雞籠南山。
一路上王凡講解詳盡,即使是喬月也摸清了整個國子監的構造,漸漸熟悉起來。整個國子監也僅一天,便將林尋等人與嚴世蕃賭箭一事傳了個遍,更是知道了多了個叫做喬月的女子,不僅貌美窈窕,而且文武雙全,端的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