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道士驚道:“達海把式精通漢學,失敬失敬!”
介紹人道:“達海把式已經將《明會典》、《素書》、《三略》譯成滿文,正在通譯《通鑒》、《六韜》、《孟子》、《三國誌》和《大乘經》。”
耿秀才騰地站起,向達海深施一禮:“達海博士傳播聖人之道,欽佩之至!”
達海客氣地站起回個禮:“耿參謀過獎。昨日大汗讀過貴方所書蒙文,有感而發,命我給滿文添上圈點以正音讀,還請貴方不吝賜教。”
孫一對這個達海也是滿心欽佩,剛才說的那些書孫一看都看不懂,人家居然還能翻譯!不服不行。
達海想學拚音,孫一怕其他人作不了主,連忙開口道:“我們借助蒙文拚音,剛剛才有個樣子,還請達海博士多指教。”
達海很謙遜:“孫參謀言重了,達海不敢當!”
大家客氣已畢,愛新國的介紹人介紹自己:
“在下範文程,遊擊將軍,文館供職。”
賈道士同樣客氣地稱呼一下:“範把式。”
範文程忙擺手:“在下不才,沒有把式稱號。軍師叫文程表字’憲鬥’就好。”
“範文程!”孫一脫口而出,猛地覺得不妥,連忙加上一句:“久仰久仰。”
孫一這幾個字說得不倫不類。
明朝直接叫人名字就是不尊重,再加上一句’久仰’簡直就是奚落了。
範文程倒是一點不惱,略略自嘲一笑:“文程區區一個小刀筆吏,何勞孫參謀久仰。”
孫一打量眼前的這個範文程,三十五六歲,年紀比寧完我和達海略小一些,大高個,麵目清秀。
孫一思量寧完我官銜是署理副將,範文程官銜是遊擊,沒有封號,估計此時他還沒有發際。
孫一輕輕吟道:“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範文程恍然大悟,原來孫參謀久仰的不是自己。
範文程向孫一略施一禮:“憲鬥讓先祖蒙羞了。”
耿秀才奇道:“敢問範文正公仲淹是範先生何人?”
範文程答:“文正公是文程十八世祖。”
耿秀才又問:“敢問大明朝寧夏巡撫、兵部侍郎範鏓是何人?”
範文程答:“是文程曾祖。”
耿秀才又是騰地站起,向範文程深施一禮。
範文程連忙站起還禮。
耿秀才猛地撲上去又撓又抓。
範文程一個不防備,被耿秀才一下撲倒在地。
範文程身高馬大,立刻又把耿秀才壓在身下。
耿秀才開口就咬。
場麵頓時大亂。
其實文人打架,看似激烈,不過是村婦手段。
談判雙方七手八腳拉開兩人。
寧完我嗬斥:“毆打大金國使者,你們可知道後果!”
耿秀才衣襟散亂,爭辯道:“我沒打使者!”
寧完我氣得發抖。
耿秀才同樣氣得發抖:“我打的是文正公不肖子孫、我打的是兵部範侍郎家中逆子!”
“大宋文正公在延安築城修堡屯田練兵,慶曆四年達成宋夏和議,我陝北黎民免遭荼炭。”
“大明範侍郎巡撫學生家鄉寧夏,專心訓練步騎,迫使外虜遠遷,受我鄉梓敬仰。”
“學生自當代表一眾鄉黨向文正公後人、範侍郎曾孫實施一禮。”
“文正公先世居陝西邠州,學生更當代表三秦父老打你這個讓先人顏麵喪盡的可恥之徒。範家世世豪傑,代代抵抗外侮。怎麼到了你這裏居然跑去給胡人做遊擊?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把頭剃掉留個豬尾巴辮子,死後還有無臉麵去見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