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程不滿:“自古歌以詠誌,無詩不可歌!但聽我來!”
範文程迎水矗立黃河邊:
“大風起——兮——
雲飛揚。”
孫一吃了一驚。《大風歌》從小就會,但是範文程一唱出來感覺完全不同。以前覺得特別別扭的“兮”,在範文程的歌裏變成了拖長音的“誒—”,同“起——”連在一起,音調又陡然升起。
“威加海內——兮——
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
守四方。”
兩句範文程唱下來就好像是在隔河高聲吆喝,每一句拖長音,霸氣又蒼涼。
範文程還不過癮,提高音調更顯高昂,令人心神激蕩:
“威加海內——兮——
歸故鄉。”
孫一隻覺得壓抑不住,熟悉的旋律脫口而出:
“磨剪子——勒——
鏘菜刀。”
範文程一句高音憋在胸腔,差點吐出一口血。
“孫參謀!”
範文程怒視孫一,眼裏能噴出火,目光能殺死人。
“範憲鬥!”,賈道士高聲質問,“說好以黃河為題,你這歌裏的黃河呢?怨不得人打斷你!”
範文程高聳的身軀立刻蔫了。
眾人回到談判地點,餘勝之和正白旗護軍已經等候多時。
下半場的談判可以說毫無建樹。
聯軍要求盡快交換戰俘。署理副將寧完我先表示歡迎聯軍主動釋放俘虜的行為,並通報聯軍,愛新國接收到的俘虜不適宜再披甲,所以將發配山中種田。
但是寧完我糾結在大金國的名份上不鬆口,表示聯軍如果不讓步他拒絕談任何實質問題。
對於寧完我提出的見朵兒紅的要求,聯軍也斷然拒絕。聯軍通知愛新國代表,鑒於他們的誠意,原先負責照顧朵兒紅起居的俘虜將立刻被撤回。
雙方談不下去,又都不願意承擔談判破裂的責任。在賈道士的不停提議下,雙方代表幹脆談不下去就唱,唱完了再談,發現沒法談再唱。
明朝人不唱唐詩宋詞元曲了,他們改唱明朝的官腔。
官腔以明朝官話發音,聽起來象後氏的昆曲。官腔有各種曲牌,秀才們還玩現場填詞,孫一這回是徹底參與不了了。
唱得心滿意足的寧完我仿佛發覺孫參謀有些落寞,熱情地招呼孫一:
“孫參謀,你還會唱楊、沈二位才子的其他曲牌嗎?”
寧完我目光熱切,孫一不好回絕,“呃,我還會一首沈心工的《出操》。”
“唱來聽聽!唱來聽聽!”
在大家的期盼下,孫一開口唱到:
男兒第一誌氣高,
年紀不妨小。
哥哥弟弟手相招,
來做兵隊操。
兵官拿著指揮刀,
小兵放槍炮。
龍旗一麵飄飄,
銅鼓咚咚咚咚敲。
一操再操日日操,
操到身體好。
將來打仗立功勞,
男兒誌氣高!
歌詞淺顯易懂,歌曲朗朗上口,寧完我聽罷拍腿連連叫好!
夕陽西下,愛新國談判代表乘羊皮筏子返回東岸,寧完我還在不停的哼唱。
“兵官拿著指揮刀,小兵放槍炮。
龍旗一麵飄飄,銅鼓咚咚咚咚敲。
一操再操日日操,操到身體好。”
達海歎道:“沒想到寧副將這麼喜歡這支曲牌。”
寧完我道:“達海把式有所不知,我是想把這曲子稍稍改動一下,教給軍中將士傳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