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這裏的關節,孫一對清史鼓吹的武功蓋世的豫親王朵朵絲毫不再畏懼。
扼腕歎息的同時,孫一也在反思,究竟是什麼讓明朝亡了天下。
很顯然,明朝皇室認定的大節,即臣子百姓毫不猶豫地為皇室效忠死而後已,在明末並不深入人心。
明末的官員隻考慮自己的利益;
軍閥隻考慮自己的利益;
地主隻考慮自己的利益;
農民隻考慮自己的利益;
讀書人也隻考慮自己的利益。
當自己的利益和明朝皇室的利益衝突時,他們選擇拋棄崇禎皇帝。
他們有錯嗎?
這是曆史的退步,還是進步?
朱由檢到死都想不明白,為什麼他的臣子不能“招之即來,來則能戰”,並且無怨無悔、自帶幹糧,戰則能勝,不勝則能成仁?
憑什麼?
就憑“君為臣綱”、“君辱臣死”嗎?
君主,天然就代表了道義、族群、傳統、文化、先進的生產力和生活方式嗎?
“君為臣綱”,就象聯邦的天憲人權一樣,是一條無法證明的“公理”。
這條“公理”的基礎顯然在明末已經被動搖。
這應當是曆史的進步。
無奈滿清太狡猾,先是滿口許諾,卻說一套做一套,最後一一擊破,徹底和明朝原有的各個階層撕破臉,最後亡了天下。
明末的各個階層不敬畏皇權計較自己的利益並沒有錯,錯在他們在別人的利益受損時沒有挺身而出。
聯邦的天憲誓言裏,有“捍衛同伴權利”一條,幸甚!幸甚!
隻要大家都主動捍衛同伴的權利,再斤斤計較自己的利益,最後大家相互妥協,這不就是民主的開端嗎?
滿清可以將明朝各個階層一一擊破,還在於明朝的各個階層都沒有“逃跑權”,他們在最後無力抵抗滿清的時候隻能選擇逆來順受。
萬裏長城,固然是抵抗外侮的工事,難道同時不也是防止百姓逃跑的藩籬?
也許,後者的作用還更多一些?
對於百姓的逃跑權,滿清和明朝的觀點是一致的,都是堅決地予以取締鎮壓。將所有人固化在一個範圍內,才能使人絕望進而服從。
相比較而言,宋朝人比明朝人自由,宋人擁有自由遷徙的權利。
宋朝政府無論誰當權,都要考慮人民的感受,不能把人民逼急了,逼跑了。
所以宋朝的政策比明朝仁義,宋朝的人民對皇室的感情深厚。宋室孤兒寡母,仍然能依托南方同蒙元周旋。當宋室投海時,幾萬人跟隨殉國。當崇禎上吊時,隻有王承恩一個人伺候。
孫一堅信,雖然自己不懂政治,但是隻要堅持天憲人權,以明朝人的智慧,自然會演化出一套合理合情的製度。
明朝末年,真的是最後的曆史機會。
朵朵率兵不前,更是給了聯軍一個絕好的戰機。
孫一下定決心,大膽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