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君命很感謝那冥冥中的存在,很感謝給他‘玉碟’的道士,讓他有機會重新再活一回,那怕這不是他所認識的世界。
一個以武為尊的世界,一個實力就是道理的世界。
鏢局裏其他人都起來了,所有人都在忙活,看見他的人禮節性的點點頭,更多的人是在避開他。
許君命孤伶伶的站在廊下,有些麻木的觀看著一切事物的進行,幾乎忘記又或者沒有感覺到,現在要發生的情形,就正是這麼一個道理。
中院的正廳門前,老管家許伯正在帶人鋪設著軟厚錦墊的太師椅。
那是這場比武的仲裁人,他們的師父、以及未來的泰山,江湖人稱——‘山嶽刀’許正的坐位。
所有弟子分列兩旁,人人精神抖擻,這可是關係到門派兩位師兄的較量,對他們今後也很重要。
許君命站在眾弟子之首,抬起頭,卻沒有發現小師妹的芳蹤。
此時此地她是不宜露麵的,小姑娘總要略帶三分羞怯才好,特別是在今天這個場合。
許伯一聲“門主到”,體魄修偉的許正從正廳穿堂而過,長得風流倜儻的唐羅隨侍於側。
當許正撩起袍擺跨越門檻的一刹,目光炯然睨視,看見了許君命後,他才從容的坐到椅子上。
看著唐羅那張英俊的臉,許君命不猶的摸了摸自己臉上的刀疤,也許沒有這些刀疤,小師妹會多看自己幾眼。
比武開始。
對於這場比武,許君命還是有信心的。
這比武,不是切磋,同門比武,按規矩隻能用本門武藝,雖說他的年紀比師弟還輕,但他是在師門微末之際就拜入門下的,師門武藝已然純熟。
許君命入門要早,讓唐羅先行出招:
“唐師弟,請先出招。”
唐羅笑了笑,笑容中似乎有點蔑視,就見他也不答話,猝然長身揮刀,卻在刀出的一刹旋飛斜撲,左腳橫彈,動作淩厲無比。
許君命急速後退。刀走偏鋒,刀口正封往師弟來腿。
兩人用的是同一套刀法,彼此之間不要太過熟習,這套‘山嶽刀法’他練的就跟自己的手腳一般熟悉。
他下一招變化是刀往內收,轉刺對方下盤,而他亦判斷唐羅將會躍起反撲……
木刀在許君命手中果然順式收縮,刺向唐羅下盤,但是,唐羅卻沒有如預計的那般騰躍。
隻見唐羅手上一抖,一道寒芒閃過,“叮”的一聲,正中許君命喉下三寸,那裏有一方玉碟,是前世道士送他的。
許君命踉蹌倒退,一屁股坐在地上,倒退前他已看清那擊中自己的東西,那是一枚精鋼的六棱梭鏢。
師父許正突兀站起,大喝一聲:“且住!”
唐羅揚刀指天,刀一收轉麵向乃師,底氣十足的回應:“弟子遵命。”
許君命坐在地上,除了迷惘還有著驚愕,他實在搞不清師弟為何要用他唐門的功夫,這不是自家師門比試嗎?
師父步下台階,形色如常,看了一眼許君命,言道:
“勝負已見,君命,你服也不服?”
許君命的腦子裏一下空洞洞的,他茫然道:“師父的意思是說,徒兒輸了?”
許正的臉立時寒了下來,冷笑一聲道:
“你都屁股著地了,你若不輸,莫非還算你師弟輸了不成?要是此鏢往上三寸,你已經命喪黃泉!”
驀然間,許君命興起一種感觸,當年收養他,給他取名,傳他武藝的那位恩師似乎不在了。
耳邊傳來些許冷笑聲,是眾師弟們,許君命突然意識到這場比試如是敗了,不但輸了小師妹,似乎連師門的眷顧、師兄弟恩義也一起輸了。
看著滿場那熟悉又陌生的麵孔,宛若他在這裏已成多餘,而十年以來,直到現在他才認識到自己竟是多餘的一個。
許正見許君命有點走神,沒好氣的問:
“我在問你,服也不服!”
略略定了定神,許君命硬著頭皮道:
“請教師父,師弟剛才用的可是本門武學。”
許正似是早已料到許君命有此一問,他厲聲厲色的道:“習武之道,首在運用靈活,觸類旁通,不可墨守成規,死學不化;於應敵之際,萬般功夫皆為我用,才能克敵製勝。”
許君命喃喃的道:“師父教訓得是……”
許正再次大聲道:“那你是服了?”
許君命臉頰抽搐了一下,低聲道:“弟子輸了。”
許正背著手稍做沉吟,又道:
“從今後,你師弟就是我未來的女婿,如何打算,我自有安排,至於你。”
許正來回踱了兩步,抬頭說道:
“你若有意外出闖蕩,固然最好,要麼繼續跟著為師,亦無不可,隻是這大師兄的頭銜卻是不能再稱了。”
原來師父在意的是他大師兄這個名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