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鼎 第二章 人心紙薄(1 / 3)

第二章人心紙薄

許君命沙啞著聲音道:“可否容弟子考慮一下?”

許正談淡的道:“當然可以,何去何從,卻不必勉強。”

說完,許正向一側的唐羅微笑點頭。

那是發自內心的笑,是一個尊親對子弟由衷疼惜的笑,就如同當年對他一般。

然後,許正與唐羅相偕進屋,模樣活像已是嶽父與女婿了。

許君命落寞的孤立庭園之中,眾師弟沒有一個上來與他說話。

屋內傳出一個少女興奮的聲音:

“唐哥哥,果然是你勝了”

是許冬兒,原來小師妹也…...

許君命突然覺得心中一痛,如鈍刀拉割一般,痛的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抬起頭,目光緩緩移視周遭,這裏的一瓦一椽、一草一木,他都是如此熟悉,如此親切,他在這裏度過了五年。

雖不算灰黯,也是沒什麼樂趣的五年,他竟從來不曾想到,有一天他會離去,而且會在這樣的情況下離去。

這裏難到不是他的家麼?

什麼原因使得慣常的氣氛突然變了,持久的親情與淵源也忽趨冷淡?

許君命一直沒有覺得自己惹憎惹厭,一直不曾感到在這個家庭裏他是個局外人,當年搬進這裏時,師父曾允諾自己很多事,師門、師妹。

他想不通,真的想不透,他為師門做了這麼多,臉上、身上至今還有數不清的刀傷劍痕。

每一次的門派爭鬥,他都是衝在最前麵。

每一次艱巨的任務,他都竭盡全力。

一次、又一次……

老管家許伯猶豫著來到旁邊,看著這個臉上四五條交錯刀疤、身材高大雄壯的青年。

許伯刻滿皺榴的老臉上流露著悲憫與關懷:“又要變天了,大……唉!進去加件衣裳吧……”

許君命打了個冷顫,他想笑,笑中帶著顫抖。

許伯欲言又止,終於歎了口氣:

“你想淺了你師弟後頭是個什麼家當,哪是你無主孤伶一人可比。”

許君命愣愣的尋思著這幾句話,心中漸顯端倪,卻越發自慚自恨。

深切的屈辱齧啃著他,無限的痛悔侵蝕著他,人心真的這樣紙薄?

世態又何其炎涼?連授業的恩師,貌似清純的小師妹,亦洗不脫那銅臭的汙染啊!

飯莊的生意不錯,正是飯口的當兒,食客滿了八成座,氣氛熱鬧卻嘈雜得緊。

許君命坐在靠窗的座位上,獨自愣愣的想著心事,四周喧鬧對他一點也沒有影響。

桌麵上擺著一隻灰布小包袱,包袱上放著一把單刀,他正在想下一程該去哪裏,又待找樁什麼活來幹幹。

離開師門雖隻有三個月,他又感覺回到當年流浪的生活。這穿衣吃飯,都要錢呀。

自己這一路走走停停,一邊打工一邊趕路,這才到‘巴州’的邊上,要到‘慶州’去,還要穿過‘吉州’,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到。

巴、蜀兩州都是唐門的勢力範圍,‘山嶽刀門’可以說是唐門的外圍勢力,唐羅是唐門的偏支子弟,離開成為了他唯一的選擇。

隻不過從一個門派大師兄,變成一名江湖小卒一時還有點不習慣。

對於目前的窘迫,他毫不在意,從下決心離開‘山嶽刀門’起,他就決定要做回自己。

做回那個就算重病纏身,仍舊能笑對死亡,做回那個,陽光帶點小腹黑、有責任心帶點懶散、有正義感愛吐槽的逗逼、同時,還是對動作片充滿好奇,卻老是找不到資源的文藝青年。

然而,要做回來,可是有點難,在這世界活了十多年了,太多的陰狠與狡詐、太多的市會與算計、太多的江湖情長。

這正想著,夥計端來一大碗清湯麵,湯水挺多,就是不見半點油葷,麵上冒著騰騰熱氣,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