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戲唱完後,中下層的觀眾也逐漸散去了。
鹿鳴手中的暖籠已經不再暖和,但是他還是抱在懷裏,等著印正卿辦完事,帶自己離開。
可是這等著救了,抱著那軟綿綿的暖籠便忍不了有些困意,現在場中還很安靜,鹿鳴便忍不住打起瞌睡來。
“鹿鳴?”有人在叫自己,應該是印正卿回來了。
鹿鳴揉了揉眼睛,問道:“可是要走了?”
“啊,不,還要等一會兒。”印正卿的聲音聽起來倒是有些興奮,連同著他的影響,鹿鳴的困意便消散了些許,卻還是忍不住打了個哈欠,顯得有些慵懶。
“鹿鳴,若是你困了,我可以讓司機先送你回去。”印正卿好聲說道,卻見鹿鳴搖了搖頭,隻是將手中的暖籠整理了一下便說:“你應該是在等那個唱戲的人吧?”
“……嗯”想法被人道破,印正卿倒是不好意思了。
“我見你在他唱完之後就走了,便知道你應該是去尋他。”鹿鳴繼續將棉布上的褶皺撫平,慢騰騰地說道。
“還是瞞不住鹿鳴你,其實也不是尋,隻是想找人幫我送個東西給她罷了。當然也會問她是否方便見我,但是以前都是不願意的,也不知今日到底怎麼了,竟然同意了我的拜見。”印正卿越說越興奮,甚至不知自己臉上展露了許久都未出現的真切笑容。
鹿鳴點了點頭,雖然覺得這個地方竟然還有人敢將印正卿這樣的人拒之門外,但是想著在日本的時候,與那些藝妓見麵也要拜會三次才方能聊上幾句,也許中國也有這樣的規矩吧。
鹿鳴在自己的手心上寫了一個“叁”。
“印少爺,年先生已經整理好了,請您過去呢。”被派來的龍套彎著身子對著印正卿說道,眼睛卻時不時向鹿鳴的身上看去。
他就想看看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竟然能將男人從他們年爺的眼神中搶走。
現在戲台已經開始收拾了,這院中到有些昏暗,印正卿自然是看不清這個龍套的神情,便轉身對鹿鳴說道:“鹿鳴,你再在這裏坐一會兒,我……”
“年先生也請這位爺進去。”收回眼神的龍套連忙說道。
“我不是爺,你叫我鹿鳴便是。”鹿鳴柔聲說道,雖不知那個年先生叫自己也去的意圖,但是還沒等他說出口,旁邊的男人卻先一步問了:“叫鹿鳴也去?”
“是的,年先生他說方才在台上就注意到了印少爺旁邊的……鹿少爺,打心眼裏好奇,於是便想見見鹿先生。”龍套耐心的說道,又怕那邊年爺等太久了,再鬧什麼脾氣,於是又連忙說道,“還請兩位少爺賞臉,年先生可不是人人都願見的。”
印正卿隻好點頭,大不了現在滿肚子的疑問等一會兒當麵去見對方再問便是,畢竟自己在她的身上,可花了不少時日,也不著急這一會兒。
於是在龍套的帶領下,他們終於是走進了後台。
印正卿雖是常來,但是平日也隻是在進後台的門口將自己準備送給對方的東西交予,便不能在進去了,於是現在竟然也是第一次進,更是忍不住性子向四處瞧了瞧,看見了他的年兒的戲服、胭脂、鳳冠、繡鞋……
正看著,卻聽到身後傳來重重的咳嗽聲,印正卿這才發覺這地方還有重重的煙味,而鹿鳴是從不抽煙的人。
“鹿鳴,你可還好?”印正卿連忙轉身將人扶住,拍了拍鹿鳴的背,滿臉擔憂。
鹿鳴擺了擺手,本想說自己無事,但是最終還是鬥不過自己的身體,竟然直接蹲下咳了起來。
“鹿少爺可是身體不適?”常年在這裏生活的龍套那會知道這房間中與外麵的區別,隻當是這兔兒爺為了招人憐憫而故意使出的手段,看鹿鳴的時候,臉上寫滿了不屑。
鹿鳴正欲解釋,但是現在隻要自己一張嘴,就會覺得有一股子煙往自己的鼻腔裏鑽,倒是咳嗽得更厲害了。
“嘿,說你胖,你還……”龍套受不了這樣得鹿鳴,便忍不住嘟囔了句,可是這時卻被一雙眼睛狠狠地盯著,讓他不得不將最後那幾個字收了回去。
嗬,這個印少爺也真是有趣,明明有了家室卻還來糾纏戲子,明明已經得了年爺的期許,如今又對這兔兒爺關愛有加。
正在心中想著,卻感到身後有一隻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龍套本還不耐煩的拍開,但是鼻間忽然間問到了一股香味,便連忙轉過了聲,驚訝地叫了句:“年爺?!”
“年兒?”這時,一直在照顧鹿鳴的男人也發現了這邊出現的人物,可是他的表情卻不如自己最先所想的那樣興奮,而是震驚。
因為印正卿從未現過他心心念念的年二竟然留著男人才會有的短發,他本來是不敢認的,但是現在的年爺卻並沒有卸妝,讓他不得不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