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屏走近,正欲推開門,卻不期然聽見裏邊傳來陌生的人聲,令她的手不由頓住。
朝長謠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佇立在那裏,側耳傾聽。
“你個賤人,竟巴結上了路南屏!怎麼,在宮中的日子過得太舒服,連自己什麼身份都忘了?!我告訴你,你這輩子,都不要妄想能夠脫離我的掌心!”
這聲音,分明是之前遇見的那位自稱與映繁交好的譚充容。
路南屏不由蹙眉地冷笑:嗬嗬,還交好?擺明了,譚晚妝在騙她?!
“不是的,隻是姐姐她人很好,映繁才……”
楚映繁的聲音隨即傳出,透著幾分虛弱與沙啞,令路南屏不由地擔心,看來這麼短的時間,映繁的身子還未恢複過來。
“嗬!”隻聽譚晚妝冷笑一聲,“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那點小九九,你最好安安分分的,不要耍什麼花招,不然後果,你自己是知道的!”
映繁是被譚晚妝鉗製住了麼?
看她的麵相,不似這會兒語調透出的刻薄陰毒之人。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這宮中怎麼就不能少些蛇蠍美人呢!為著映繁,日後,也要對譚晚妝多加提防了。
路南屏見裏頭譚晚妝的訓斥差不多了,便在門外故意大聲說了句:“長謠,許久不來映夏閣,這星羽花倒是愈發漂亮了。”
長謠會意,接道:“娘娘說的是。”
下一秒,路南屏推開房門,邁入屋內,屋子不大,卻極為整潔。
果不其然,方才的硝煙味已消失殆盡,映入眼簾的則是一副姐妹情深噓寒問暖的景象。
若不是路南屏方才親耳聽見,恐怕她都要相信譚晚妝對楚映繁的關心是真的了。
“參見路昭儀。”
被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嚇得心有餘悸的譚晚妝見到路南屏,連忙起身請安。
一臉乖巧,畢恭畢敬。
楚映繁亦欲從床榻上掙紮著起身,卻被路南屏製止:“誒,別起來,你身子才好些,不要拘於這些繁文縟節了。譚充容也起來吧。”
“謝娘娘。”
譚晚妝施施然起身,步至桌前,執起藥碗,親自為楚映繁喂藥,“映繁,你今天可嚇壞我了,你這身子本來就不是很好,更要多加注意。”
“譚姐姐,映繁自己來便好。”
楚映繁有些惴惴不安,想要拿過藥碗自己喝藥,譚晚妝卻堅持喂她。
見到此情此景,路南屏不由在心中冷笑。
而她麵上卻依舊和藹:“譚充容與映繁果真親如姐妹,真叫人羨慕。”
路南屏立在一旁,看著譚晚妝的虛情假意,亦不點破,心中卻不由冷笑。
楚映繁是她在宮中唯一的好姐妹,見她受此委屈,路南屏很是為她心疼。
宮深似海,人心難測。這樣的環境,實在不適宜映繁這樣純白的女孩兒。
“昭儀言重了,嬪妾與映繁向來交好,一直將映繁視為親妹妹,試問,做姐姐的,怎能不對妹妹好呢?”
譚晚妝巧笑嫣然,臉上濃厚的妝容就像一張麵具,掩去所有的醜惡。
一碗藥飲盡,譚晚妝起身,衝路南屏再次欠了欠身:“時間不早了,嬪妾先行告退,姐姐也早些回宮歇息吧。”
“嗯。”
路南屏敷衍應道,緊接著,譚晚妝便先一步離開。
走近楚映繁,路南屏在床沿坐下,細細打量了她蒼白如紙的麵龐,心中不由一歎,映繁平日裏多有活力。
“身子好些了麼?”
路南屏為楚映繁掖了掖被角,以免她著涼。
“多謝姐姐關心,映繁沒什麼大礙。”
楚映繁笑容恬淡,心中卻無限惆悵。她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
路南屏想了想,決定還是挑明了說:“映繁,你告訴姐姐,你和譚充容,究竟是什麼關係?”
她是絕對不能由著楚映繁任人欺淩的。
楚映繁麵露驚色,卻又連忙隱去,半晌,猶豫著道:“譚姐姐素來將我當妹妹對待,我們……是很好的姐妹。”
“說實話。”
路南屏板起臉,難得威嚴,楚映繁有些被嚇到。
“姐姐,映繁說的句句屬實……”楚映繁垂下腦袋,有些心虛。
見狀,路南屏不由得長歎一聲,那譚充容倒真是有些本事。
路南屏直接道:“方才我站在外麵,什麼都聽見了,你還想瞞我麼?”
楚映繁驚詫地抬頭,不可置信地對上路南屏的眸子。察覺出自己的失態,她這才整理好情緒,努力平靜道:“映繁聽不懂姐姐在說什麼,方才,什麼也沒發生。”
“好,你要自欺欺人我也不攔你。”路南屏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