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屏不回頭,轉而向高台上撲去,那兒站著夷族占卜師瀧。
路南屏不管不顧,傾身撲了上去。
瀧居然有些慌亂,路南屏一劍遞去,直取他項上人頭。
麵紗輕舞,居然閃躲不開,給她用劍指了個正著。
路南屏也是大為意外,這個裝神弄鬼,會搞陣法的什麼占卜,竟然不會武功?這唱的是哪一出?
路南屏猶自怔忡,又聽蕭子恒的聲音傳來,已近在身側。她當下隨瀧而去,瀧的身形飄忽,被她一手揪住白衫,竟是掙脫不得,瀧見逃不掉,竟然反身摟抱她腰,一提而縱,嗬!這男人不會武功,輕功倒是舉世無雙!!
路南屏也不去問他為何知道自己意不在抓他,隻是想擺脫蕭子恒。任他帶著自己一路狂奔,幾個起落,已把蕭子恒遠遠甩在後麵。
路南屏隻知道飛掠要借助繩索,像這樣在平地幾乎掠空而過,尚屬首次,很是稀奇。
瀧沒有帶她入夷族營,路南屏的劍在手中,卻不由自主的跟著敵人逃命。這情形,是不是有點兒詭異,正待思索,瀧一閃身,進了岩壁內的一個小洞。
路南屏一愣,洞內器皿俱在,燈火灼灼,有床有榻,竟然還有茶壺,倒像是個人居住的地方。
路南屏愣愣的看著瀧,我的乖乖,別告訴姐姐,你住這個地方,夷族不是把你奉為上賓嗎,怎不給你華麗的宮殿住,讓你住在這個地方?
瀧放下她,猛然咳嗽起來,劇烈的咳嗽讓他蹲下了身子,漸漸白衫上有點點紅斑,竟是絲絲縷縷的血跡!
路南屏驚道:“你受傷了?”
瀧痛苦的彎著腰,唇邊有著血沫,哀求她:“求你,救我!”
“救你?怎麼救?”路南屏不解。
瀧對她笑了笑,指指她身邊的劍,示意她拿起來。
路南屏莫名其妙地把劍遞給他。
瀧的眼中露出興奮之色,一把搶過,朝自己胸口劃去!
路南屏大驚,忙喝止,已是不及。
瀧的胸口被劃上了一道長口,血如泉湧。
他卻似舒坦的緊。慢慢放鬆身子,躺在地上,似鬆了口氣。
路南屏十分難以理解,覺得此人行事各處透著邪門勁,瀧躺在地上休息片刻,臉色漸漸紅潤了起來。
“你好了?”
“姑娘是否是前來探夷族的軍情?”
這個叫瀧的男人,嗓音竟是出奇的動聽,清和平靜,像沉靜的古波,像浸潤了千年煙雨的古鎮,蒼鬱沉穩,甚是動人。
瀧的胸口被劃了老長的口子,血還在不停的滲出,他卻毫無所覺。見路南屏望著他,便道:“我中了毒,必須時時放血,否則便會體內像充滿氣體一般,似要裂開!”
路南屏忽道:“你就是傳說中的夷族占卜師瀧?”
“嗯。”
路南屏又問:“你怎會在這兒?你不應該在夷族皇宮嗎?”
瀧心道,你隻知我是夷族占卜師,卻不知我身份何止這般簡單。
他複道:“姑娘不要多問,問了我也不會說。”
路南屏大怒,一劍橫向他頸項,“你別以為你帶我來到這兒,你就不是俘虜了?!你別忘了你在我手上!”
瀧苦笑:“那姑娘想如何呢?”
想如何?哼,路南屏橫劍在前,也不顧他胸口血不停的從傷口中滲出,提起他,一直提到榻上去。
瀧的藍色發絲已經淩亂,白衫也殘破不堪,路南屏心想,古人都愛穿這種白紗,自覺風流俊雅,卻不知這種布料一不耐髒,二不耐磨,如果可能,她最愛的還是現代的牛仔裝,和皮衣。
嘿,想哪裏去了,路南屏重新正視瀧,喝道:“我看你不像夷族人,你到底是什麼人?”
瀧躺在榻上,對路南屏把他從地上拎起甚是感激。
他皺著個臉,漂亮的臉孔頓時顯得有些可憐。
路南屏不管,接著又道:“說!”
瀧無奈地告訴他:“夷族王要殺我。我隻好逃了。”
路南屏這次不懂了,他不是扶持夷族王做了皇帝的大功臣嘛,為何現在夷族王要殺他了?
忽然她想起流傳於各國之間,有關太後和占卜師瀧的秘聞情事,突地靈台清明,“噢,你,你,你——”她指著瀧。
瀧苦笑著點頭:“你也聽說了?”
路南屏促狹,“你勾引人家媽媽,人家兒子要殺你,確實很正常。”
她忽地想開開玩笑,便問:“那太後美不?”
瀧又點頭:“美。”
瀧直視著路南屏,路南屏望向他的眼睛,隻覺心頭一陣恍惚,他的眼睛深遂廣闊,似一汪無盡的海洋。
她漸漸閉上了眼睛。
瀧輕輕一笑,將手按向她的頭頂。
路南屏的劍落了地,軟倒在瀧的身側。
瀧咳嗽了幾聲,慢慢靠向路南屏,兩人相偎著,在榻上。由於失血過多,瀧漸漸困倦了,漸漸睡了過去,路南屏竟然靠著瀧,就這樣,鬼使神差般的,在山洞裏雙雙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