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安撫的撫摸著他的脊背,“樺兒——”一聲歎息凝在她的喉間。
她忽然有些模糊起來,這一切,究竟是誰的錯?
“樺兒,快走吧,趁現在,快逃,從翠篁殿的水道裏逃走。”
太後忽然說,“是母後的錯,我的樺兒,本該是天下間最自由快樂的男兒。”
她的眼淚,緩緩流出來。掙紮糾結了大半生,太後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可笑。
長生,為了這個目標,她犧牲了一切。
而她追求的,不過是長生以後可以自由的生活。
那麼,為什麼她此刻卻不讓自己自由?
“去把!”太後將夷族王推出懷中。
號角聲從西門、東門分別響起。
蕭子恒唇邊的笑更濃,他一馬當先,率眾加快朝夷族皇宮圍去的步伐。
南門離夷族皇宮路程最遠,大軍如潮水般傾瀉而去,震天的腳步聲整齊而單一,回蕩在空寂的夷族皇宮上空。
一群鴿子不諳世事,依舊悠閑的在天空翱翔,劃破一天浮雲,帶起一串高亢的鴿哨。
一柄劍穿胸而過,一個夷族禦林軍緩緩倒了下去,露出他對麵的瀧,他湛藍色的長袍已經沾滿了飛濺的血滴,像綻放的花朵,帶著窮途末路的淒迷。
瀧拔出長劍,回身望去。
蕭子懌等一個人離他不過百米之遙,而他們的身後。
蕭子恒、騰蛇和陳疑三股大軍像河流般遠遠彙聚在一起。
大軍所過之處,家家戶戶緊閉房門,隻有雞犬驚慌的在房中啼叫。
“傳令下去,千戶長每隔三百米留下一隊,維持皇城秩序,清理餘孽,保護百姓。任何人不得濫殺無辜,搶奪百姓。”
蕭子恒對身旁的副官吩咐道,不一會兒,洛西軍開始有秩序的霸占了夷族皇城的沒一個角落。
“其餘人等,隨我來。”蕭子恒吩咐一聲,眾人又尾隨其後,向夷族皇宮靠攏。
隨著腳步聲,蕭子恒一步一步接近了夷族皇宮。
而此時,瀧已經和蕭子懌快到寢宮之外。
盡管蕭子懌極力掩飾,可他的腳步還是明顯的緩慢、沉重起來。
“主上,寢宮已近在咫尺。我們等蕭子恒來再一起進攻吧。”莫邪瞧得不忍,又素知蕭子懌脾氣倔強,故而如此說。
蕭子懌停下來喘著粗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睛直直盯著寢宮,倔強的搖了搖頭。他的臉色蒼白如紙,唇色竟然與臉色一般。
接著,他繼續朝前跑去。
瀧一腳踢開大門,宮娥和太監們立刻炸開了鍋,四處亂躥起來。
瀧隻感覺眼前繚亂,不禁呆住,他皺了皺眉,回頭對趕來的蕭子懌說:“我記得是在那座宮殿,可不敢保證如今還在。不如,分頭各間搜索?”
“好。”蕭子懌喘息方定,又用力撥開人群。
幹將莫邪見狀急忙護住蕭子懌,朝寢殿一步一步趕去。
瀧則安排了一下跟過來的夥伴,也選了一個方向奔去。
“你聽,這就是破城的聲音。”
夷族王跑到路南屏跟前說,聲音平靜,無悲無喜,“對於你來說,這聲音意味著什麼?”
他抱起路南屏,略帶神經質的問:“對於我來說,這代表解脫,我終於解脫了,可是,我還是不會放開你,路南屏。”
他說完在路南屏唇上深深印上一吻,“我不會放開你的。你是我的,是我一個人的。”
他抱住路南屏,貪婪的汲取她身上的溫度。
而此時此刻,路南屏的毒竟然又發作了。
她渾身麻痹,隻能任由夷族王宰割。
她的雙目焦急期盼的望著門外,那些士兵的腳步聲逐漸逼近。
忽然,一個士兵跌跌撞撞的衝進殿門,爬在門檻上吐出一口血便暈死過去。
他的出現,打斷了夷族王的臆想。
他一把抱起路南屏,朝門外跑去。
宮殿之中已經是一片慘敗之象。
夷族王站了幾秒,迅速轉身而去。
“在這裏,夷族王在這裏!”不知道何處,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夷族王長袖一揮,一枚飛鏢已打進他的喉頭,他哽咽了一會兒,喉結聳動,卻隻發出嗚嗚如破風箱般的聲音,隨即身體一倒,鮮血這才噴濺出來。
夷族王一招得手,也不敢戀戰,轉身抱起路南屏又狂奔起來。
可惜,他明黃色的衣服,以及路南屏火紅的宮裝,簡直就是最為明顯的標記。
瀧和蕭子懌已經超他漸漸圍去。
“站住。”莫邪見夷族王已快跑到牆邊,不由的心裏著急,飛身一劍去。
劍尖直指夷族王的後背,他不得不回轉身擋了一招。
這一拖延,幹將已經默契的將夷族王圍在了正中間。
三個人纏鬥在一起,夷族王抱著路南屏,漸漸落了下風。
瀧冷眼看著陣中的人,他的目光,卻隻停留在路南屏那張蒼白到近乎透明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