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族王興奮的注視著她,就像注視一件價值連城的寶貝。
不一會兒,夷族王驚喜的看見,路南屏長長睫毛眨了眨,夷族王又怕又喜,喜的是路南屏醒轉過來,怕的是被她看見自己。
是他害得路南屏變成這樣,被子下露出的手臂,傷痕累累,觸目驚心。
夷族王每每看見,總是有想扇自己幾耳光的衝動。
他壓下自己心頭的各種情緒,冷靜的擦幹淨路南屏的臉上的血,然後奪門而去。
路南屏睜開眼睛,隻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那個身影,她太熟悉了——夷族王。
她有一瞬間的茫然,難道一切都是一場夢?
她依舊還是被困在夷族奢華的牢籠裏?
鼻端忽然傳來一陣皂角的氣味,將她的恍惚一掃而光。
她收回視線,看見自己身處的環境,一間破敗卻幹淨的柴房,被褥也極是溫暖。
她想了片刻,終於想起自己應該是昏倒在牆角的。
正尋思著是誰救了自己,門口的光線卻被一個影子遮蓋了大半。
她轉頭看去,那人一聲驚呼,然後極快的朝自己跑來。手裏抬著的粥,散發著誘人的香味。
路南屏看也沒看那人,隻緊緊盯著那碗粥,艱難的吞咽著唾沫,感覺到喉頭的腥甜,她略微疑惑,卻被食物的誘惑將這份疑惑衝得極淡。
那人見路南屏如此模樣,不禁笑了起來,她一邊用勺攪拌著粥,一邊道:“別急,燙著呢。”說完,舀了一勺送到路南屏嘴邊,她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一碗粥下肚,四肢百骸都似乎恢複了活力。
路南屏這才抬眼去看那人,卻對上了一雙晶瑩透亮的眸子,那眸子裏滿是笑意。
“路南屏,你還認得我嗎?”青蓮笑意溫軟。
夷族王躲在窗簷下,聽著路南屏的聲音。
曆經生死,一個人的心境,總是會發生變化,夷族王自嘲的一笑。
路南屏從來沒有真心在乎過他。
是他將這樣一個本應該自由自在飛翔的女子,折斷雙翅綁在身邊。他們,本來就不是一樣的人。
是自己的自私,造成了路南屏如今的慘狀。
路南屏應該是恨自己的吧。
夷族王仰頭靠在牆上,忽然覺得心裏蕭索無比,舌尖一抹苦澀,將他的心都揉成了一團。
“還餓嗎?廚房還有粥。”青蓮與路南屏說了一陣子話,複又問道。
“嗯。我還要。”
“你等著。”青蓮嗔了一句,搖曳生姿的走了出去。
夷族王縮回了柴房一角,他從門縫裏安靜的看著路南屏。
而路南屏亦安靜的躺著,她麵無表情,眼角卻滑下了一滴淚。
淚珠子順著她蒼白的臉頰一路滑下來。
夷族王急忙躲到一側,仿佛那一滴淚,會灼傷他的眼睛一般。
他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緊閉著眼角亦流出淚來。
究竟是什麼樣的感情,讓他曾經這樣瘋狂。
對自己狠毒,也對路南屏狠毒。
他第一次認識到自己錯了,他不該的,不該用那樣決絕的方式得到自己自以為是的愛情。
他現在忽然懂了,瀧曾經和他說過的話,大愛,便是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