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絕望的王者(下)(1 / 3)

“這是黃泉之路貫通的一日!”他站起身來,一步步地遠離繪梨衣,退回到源稚女的身邊,“我的學生,堅持著別死,用你凡俗的眼睛看看這偉大的一幕,否則你會死不瞑目!”

源稚女完全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從繪梨衣的身上生出了細細的白絲,和八岐大蛇蘇醒時從井底湧出的白絲一模一樣,那些白絲從她精巧的鼻尖、下頜、發梢、指尖延伸出去,和周圍的白絲貫通。

她如同一個被遺棄千年的人偶,身上掛滿了蛛絲,但事實情況恰恰相反,一場生機盎然的進化正在白絲結成的繭中發生,源自白王的基因正在改造她的身體。

赫爾佐格卻絲毫不想去阻止,他費盡千辛萬苦才得到了聖骸,卻把進化的機會讓給了繪梨衣。

“沒想到對不對?你現在看到的才是這個計劃的核心,那個名叫邦達列夫的男人已經想到了打通進化之路的方法,隻是還沒有機會實踐。”赫爾佐格輕聲地讚歎,“聖骸就是白王留下的寄生蟲,被它寄生的東西雖然能夠進化為龍類,但意識也被剝奪,隻不過出讓自己的身體幫助白王複活而已。白王怎麼會幫助人類呢?它是至高的龍王,人類在它眼中卑賤如塵土。想要保留自己的意識進化為龍,就不能讓它寄生在自己身上,要用另一個容器讓聖骸寄生,然後和孕育中的白王換血。王的胎血具備最強的活性和最弱的毒性,那是萬能的藥“

“她生來……就是容器?”源稚女呆呆地看著這慘絕人寰的一幕,繭中時而傳出巨龍咆哮的聲音,時而傳出女孩的哀哭,她的靈魂被死死地囚禁於意識的底層,孤獨地哭泣著。

路明非暴跳起來,歇斯底裏地衝向舞台。他忽然間清醒了,然後完全瘋掉了,他明白路鳴澤見他所說的第一句話了,他來得太晚了,最後的演出已經開始了……不,其實是已經結束了。路鳴澤給他看的根本就不是什麼表演,而是那場悲劇的複刻。載他來這裏的那輛奔馳車就是接送繪梨衣的車,難怪空氣中彌漫著櫻花之露的香氣。路明非不懂什麼高級沐浴用品,他知道那香味,是因為繪梨衣隻用那一神沐浴液,那個手提箱也是繪梨衣留下的。她是能夠毀滅一座小城的怪物,誰能擄走她?其實有個人是能做到的,為她開車的人是——赫爾佐格!

一切的一切都貫通了,悲劇已經發生,路明非想要阻止,但他來晚了。

他想要跳上舞台,打斷這個該死的悲劇,可他撞在了堅硬透明的牆上。舞台邊有一道看不見的牆壁,他用頭撞都撞不破,隻能趴在那麵牆上,眼睜睜地看著這幕悲劇走向結尾。

“不!不!不!不要!混賬!赫爾佐格我殺了你!’’他拍打著嘶吼著,像個瘋子似的。

再也沒人說話,舞台上隻有一個聲音在回蕩,那個被困在繭中的女孩輕聲抽泣,她念著某個人的名字,她說:“……Sakura------Sakura------Sakura!”

繪梨衣頸部的主動脈上早已插好了輸血管,赫爾佐格把這兩個輸血管插入自己的頸部,在血液交換機的作用下,雙方的血液開始互換,初生之龍的鮮血進入赫爾佐格的身體,反過來赫爾佐格衰老的血液流入繪梨衣的身體。這是古往今來都不曾有過的偉犬手術,以血液為媒介,白王的權能進入了赫爾佐格的身體。他的瞳孔越來越亮,眼底仿佛流淌著熔岩,他的身上也生出了那種白色的細絲,皮膚漸漸地光滑滋潤,透著嬰兒般的紅色。他舒爽地張開雙臂任自己被細絲包裹,體會著強絕的力量在身體裏流動的感覺。

路明非跪倒在那麵看不見的牆壁上,覺得自己像是一條被抽走了脊梁的狗。最後的最後她還在喊他的名字,一個可笑的假名,他是她生命中最大的英雄,但他來晚了。

當哭聲最終消失的時候,赫爾佐格結的繭被一隻純白的利爪從內向外撕破,那完美的生物從裂口中猛地騰起,在空中張開了白色的膜翼。他懸浮在井中,像是巨大的十字,鱗片上的反光照亮了黑暗。

他頭角崢嶸,曼妙優雅,介乎天使和魔鬼之間,即使夏彌化身為龍的時候也沒有他那麼完美。他是新的白王,白王赫爾佐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偉大生物,在沒有黑王的時代,他就是世界的王座!

狂風席卷了舞台,赫爾佐格衝天而起,撞破歌舞伎座的屋頂,消失在落雨的天空中。

“所以我說,哥哥你來晚了“路鳴澤氹幽地說。難怪他穿成這樣麵無笑容,今夜他確實是來參加一場葬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