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西山時,帶著禁衛軍去追燕淩宇的暗衛回來了。果然,燕淩宇聽到是沅天洛派的人便加速逃開,如此,也便證明了燕淩宇心中有鬼。隻是,燕淩宇這個人,現在還動不得。隻不過,和北越臨近的那幾個州縣,最近的防務是要加強了,不可掉以輕心,讓北越鑽了空子。
沅天洛得了這個消息,獨自一人在禦書房坐了很久。
整整三日,沅天洛獨自一人坐在禦書房,批閱奏折,處理政務,卻是茶飯不思,不眠不休。任憑袁瑛璟等人如何勸,仍是水米未進。
第四天一早,百裏奚和卻得到了沅天洛召喚他的命令。
這幾天,他知道她內心淒苦,不願與人多說話,可他偏偏是最不會安慰人的,隻能坐在禦書房的屋頂之上,聽著她一聲聲的啜泣,心亂如麻。而今,她遣人來喚,他自然是歡喜的,忙奔了過去。
一進沅天洛的寢殿,便看到沅天洛的臉上還是喜色全無,他心裏又忍不住揪了一下。
見他來,沅天洛冷聲道:“給我易容。”
百裏奚和以為她是心情不好,起了出去轉轉的心思,忙近前來,問道:“好,要易容成什麼樣的?”
“今日去學院,自然要易容成眾人眼裏袁洛的樣子。”
百裏奚和頓時止住了手裏的動作,道:“今日便要去學院嗎?”近日多番變故,她已經久久不去學院。今日突然起了去的心思,卻是在南宮逸塵離開後的第二日,讓他不由得擔心起來。
“是。”沅天洛說道。
看她冷然的神情,百裏奚和不再問什麼,把她易容成了袁洛的樣子。
與百裏奚和一道出發去紫月學院的路上,路經刑場,沅天洛看到那裏圍了一大群人,不由得心生疑慮。原本,隻有在處決犯人的時候刑場周圍才會圍上這麼多人,可她記得清清楚楚,今日並未有犯人要被處決。
沅天洛看了百裏奚和一眼,道:“走,我們去看看。”
百裏奚和分開人群,沅天洛這才看到眾人關心的重點便是一件奇怪的刑具和刑具下麵站著的人。受刑的人是慕容熙,那麼這件刑具便是楓惜聲所說的滴水之刑了。
隻見那刑具的主體是一個類似於銅壺滴漏的東西,從那裏不斷地滴出水來。而滴水口的正下方,是一個和人的腦袋大小的圓框,此刻的慕容熙已經被剃光了頭上的頭發,頭卡在那個圓形之中,手腳也被束縛著。而這整個刑具和人都被鎖在一個鐵籠子裏,鐵籠子牢牢地固定在地上,堅固無比。不斷有水滴滴下來,落在慕容熙裸露的頭皮上。每落下一滴,慕容熙便跟著哆嗦一下。沅天洛微微皺眉,這也能算是刑具?
不止是她,周圍的人也是議論紛紛,對這個奇怪的刑具充滿疑慮。
正在這時,圍觀的人群中有個膽大些的高聲說道:“這也能算個刑具?水滴在頭上不痛不癢的,還能傷得了人?”
站在刑具一旁的有刑部的兵士,眼下見有人提出疑問,便說道:“各位可曾聽說過滴水穿石的道理?”
下麵有不少人點頭附和。
“這就是了,一滴水的力量雖然很弱小,但是持續不斷的水滴卻能將石頭穿透,何況是血肉之身?各位有所不知,這受刑之人正是慕容熙……”
聽到是慕容熙,圍觀的人群中有不少人神情激動,紛紛圍上前來,對著慕容熙罵個不停。
侍衛忙攔著他們,道:“各位,請冷靜一下。在如今的越徹,無論是誰,隻要是犯了錯,終歸是要受到懲罰的。而犯錯之人所受到的懲罰,終歸是和他犯下的罪責脫不了幹係。犯的罪越大,受的刑也就越重。而慕容熙做過什麼,我們都心知肚明,所以他受的刑也將是前所未有的重。其實,一刀結果了慕容熙的性命是最容易的,可難就難在如何讓他受到足夠的苦楚,才能彌補他曾經的罪責。而這件刑具,足以讓慕容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家就等著看好了,若是到時仍覺得不過癮,再一刀結果了他的性命也不遲。”
聽到侍衛如此說,眾人才安靜下來。
這時,有一人走到侍衛身旁,亮了亮手中的腰牌,附在侍衛的耳邊說了些什麼。
爾後,侍衛示意大家靜下來,道:“還有一件事我剛剛忘了說,陛下設這件刑具的用意,大家想知道嗎?”
“想!”
“想!”
人群中響起一聲聲高呼,同時又有幾分詫異,不過是件刑具,除了讓受刑者受到懲罰,還能有什麼用意?
侍衛朗聲道:“陛下有言,我們每一個人都像是一滴水,看似渺小微弱,但若是聚集起來,力量卻無比驚人。陛下設這件刑具,除了想讓慕容熙受到應得的懲罰,同時也是在告誡她自己,一定要做對百姓有益的事情,若不然,今日慕容熙的下場,便是她的以後。”說到最後,侍衛都覺得有些心虛。可這話是方才那人讓他說的,他又不敢不說,畢竟,那人亮出的可是禁衛軍統領的腰牌,由不得他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