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無傷走進大帳,手捧聖旨,麵南而立,高聲宣道:“種師道及眾將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種卿所奏,朕已盡知,然其中多不可解。卿離京之日,
朕曾言,卿帶兵在外,朕不遙製,一切事宜盡皆委卿處置,有異議者可先斬後奏。剛剛離京,便要請旨,卿莫非是老糊塗了不成?勉之,勉之,勿失朕望。欽此!”
領旨謝恩已畢,種師道很是咳嗽了一陣子,咳嗽完了,精神好多了,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好幾歲呢!
種無傷待眾將坐好,給每一位長輩見禮,態度誠懇,一點也不馬虎。
劉延慶、折可求、宗澤等人,無非是麵色和藹,大加勉勵。
這時,原來請戰的幾人,還站在遠處,倒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年輕人多磨練磨練,沒有壞處,打一仗也好。”種師覷著一幹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年,“傳令:折彥質、劉光世率本部人馬,出營挑戰。折將軍在前,劉將軍接應。若勝,追擊不可超過兩裏;若敗,可由側門而入,不可衝擊大營正門。”
“得令!”劉、折二人接過將領,舔胸疊肚,牛氣衝天而去。
種無傷既然碰到了這樣好的機會,焉能放過,遂向種師道請命,出帳觀戰。種師道點了點頭,閉上眼睛,好像要小睡片刻呢!
“咚咚”三聲炮響,三千折家兵在前,兩千劉家將在後,殺出大營。種無傷帶著兩名侍衛班直,跟隨大隊,尾隨而前。
約莫走出五六裏地,遠遠地已經可以看到金兵大營的輪廓。隻聽馬蹄聲聲,喊殺連天,從金營內殺出一隊人馬。清一色騎兵,羊皮帽子、黑鐵甲外麵罩著雪白的戰袍、耳朵上帶著碩大的耳環,把耳垂抻得很長,似乎要裂開一般。腳上蹬著統一式樣的烏皮靴。
當先兩員大將,老的年紀在四十多歲,少的也就二十左右。看相貌,非常相象,不是父子便是叔侄。
折彥質一擺手中鋼叉,催馬來到陣前,揚起手中的馬鞭,起勁地抽著馬屁股,戰馬“稀溜溜”長嘶不止,在兩軍之間風馳電掣般跑了個來回,這就叫耀武揚威。然後才勒住戰馬,叫道:“某乃府州折彥質是也,哪個敢與我一戰?”
“哦,哦”,宋軍揮動兵器,齊聲歡呼。
年少的金將催馬來到陣前,身後還跟著一名漢人模樣的小兵。金將“烏裏哇啦”說了一套,大家聽不懂。小兵解釋道:“這是我家將軍完顏活女,後麵的是我家將軍的父親大人,大金國黃龍府萬戶完顏婁室。我家將軍命你下馬受死!”
折彥質“嘿嘿”一笑,道:“叫什麼名不好,偏偏叫什麼活女。難道你的弟弟叫死女不成?”
小兵特別為難,但是麵對將軍殷切的目光,還是得照實翻譯。小兵的話還沒說完,完顏活女“哇呀呀”一陣怪叫,手中的一隻娃娃槊,“嗚”地飛了出來。他距離折彥質足有兩丈遠,娃娃槊往少了說也有三十斤。折彥質久經戰陣,打過很多仗,已經加了小心,一直盯著對方的兵器。哪曾想到,本是一對的娃娃槊,豈是能夠單飛的?
一愣神的功夫,娃娃槊已到麵前,折彥質“嗨”地叫了一聲,一個漂亮的鐵板橋,身子仰臥在馬背上。娃娃槊貼著他的鼻尖就飛了出去。大槊的尾部,拴著明晃晃的銀鏈子,難怪這家夥敢扔出來呀!
折彥質暗叫好險,身體剛剛起來,卻聽到腦後的風聲,叫了一句“我的媽呀,”身子前傾臉都伏到了馬脖子上。
“當”地一聲,頭盔飛了出去,係頭盔的繩子好懸沒把他勒死。
“宋豬,去死吧!”完顏活女的漢話說的忒差,口音不正,音節分的多,該停的地方不停,該長的地方反倒短了,真是糟蹋了中華民族的偉大文化啊!
但是,折彥質總算是聽懂了。
聽風辨位,敵人的另一隻娃娃槊距離自己的腦袋不到半尺。
“嗨,開呀!”
折彥質鉚足了勁兒,雙手托起鋼叉,迎了上去。
“當”,一聲驚天的響聲。
“哇”,折彥質噴出一口鮮血,抽身便走。
人家是單手,咱是雙手,雙手敵不過單手;一旦人家兩手同上,那還能玩嗎?
折彥質自知不敵,一點也不含糊,轉身就撤。
“阿骨打!”
“阿骨打!”
金國騎兵以完顏活女為首,開始猛烈地衝鋒。
折彥質敗退,他的兵倒是沒有跟著跑。隊列中的各級軍官,大聲吆喝著。指揮隊伍。
“砰砰”,一人多高的大盾砸在地上,激起塵煙滾滾。
兩丈四尺的長槍前出,布得密密麻麻,槍尖耀眼奪目。
三人一組的神臂弓手,校射已畢,紛紛發射。射出一箭,退後三步,另一名神臂弓手接過位置再射。退後的弓手,用腳將神臂弓張開,接過身後士兵遞過來的弓箭,壓到弩身上,挺身再上。如此這般,周而複始,連綿不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