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純亮這回學乖了,距離那名指揮使遠一點,道:“你怎麼說?”
那人跪倒叩頭,求阿翁告娘娘,就差認祖宗了,無非就是想多活一會兒!
“象你這種軟骨頭,本帥留著何用?砍了,喂狗!”
渡口的人,無論男女老少,全都殺掉!百餘名受重傷的士兵,連同陣亡的將士,不能再向前衝鋒,他們不得不回去了。
“大帥,替我們多殺幾個漢狗!”士兵們含淚呼喊著。
李純亮壓了壓上湧的血氣,吼道:“敬禮!”
勇士們的馬刀抽出來,在寒風中佇立,刀光反射著無數的淚花。
“弟兄們,保重!”
“保重,出發!”
黨項勇士,挾初勝之威,沿著沙漠邊緣,向北進發。
兀刺海城,原來是黑山威福軍司的駐節之地,自從被大宋奪了去,城池比原來擴大了一倍,常年有六千軍兵駐紮,不是輕易就可以攻下來的。李純亮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命令全軍從南麵繞過來,向南前進。
十四日中午,到達牟那山西麓。
尋一處背風的地方,暫時歇馬;人還能堅持,馬總要歇一歇的!
李純亮站在附近的最高點,向東方眺望。東麵是灰黃的草原,草是黃的,山是黃的,在目力的盡端,似乎是連綿的小土坡,也可能是牧馬人的帳篷。
指著那個地方,李純亮問道:“那是什麼地方!”
仁多保慶道:“那是達爾罕,蒙兀室韋白達旦部落內的小群落,人口在兩千人左右。附近駐守著金國的一個千人隊。”
李純亮奇怪地問道:“仁多兄弟怎麼知道的這麼清楚?”
仁多保慶回道:“五年前,我在黑山威福軍司待過一段時間,所以,知道的詳細些!”
附近沒有大股軍隊,這個消息是確實的,探馬回來也是這麼說。白達旦部落的達爾罕,似乎還不錯的樣子。
南淩煙看著李純亮正在沉思,笑道:“局勢越亂,對我們越有力呢!”
李純亮精神一震,喜道:“就是這話,傳我將令,左廂抄後,右廂從正麵展開攻擊,兵發達爾罕!”
不是打大宋嗎?怎麼又去惹金國?
仁多保慶不明白,也沒時間再去想,哥哥下了命令,執行就是了。
仁多保慶率領右廂的一萬騎兵,萬馬奔騰,蕩起層層黃土,向達爾罕衝來。
衝到帳篷前,套馬繩飛起來,幾匹馬朝一個方向用力,“呼啦拉”,帳篷倒了,帳篷裏的人大呼小叫衝出來。剛一愣神,馬刀閃爍,頭顱“骨碌碌”在地上滾出很遠,殷紅的鮮血將枯黃的野草,浸得分外妖嬈。
“啊!”一名蒙兀室韋漢子呐喊著衝上來,仁多保慶製止了親兵的利箭,他要活泛活泛身子。
“駕駕,”雙腳磕擊馬鐙,將戰馬的速度提到極限,手中大砍刀掄起來,暴喝一聲,那漢子的短刀再沒有機會砍過來,半邊身子已經不在屬於他,而是變成了大地母親的禮物。
“哈哈,”仁多保慶暢快地大笑,忽聽耳後傳來尖銳的風聲,暗叫一個不好,縮頸藏頭,堪堪避過必殺的一箭,圈馬回來一看,射箭之人竟是一名十一二歲的孩子。
孩子眼淚直流,小嘴卻閉得緊緊的,小臉刷白,沒有一點血色,手裏的弓緩緩拉開,隻要再給他一息的時間,他就可以為父親報仇!
“錚”地一聲,弓弦響動,一枝箭鑽進孩子的前胸,孩子的身體向後翻滾,然後重重地砸在地上。
兒子死了,母親披頭散發地衝向兒子,死死抱住那已經冷卻的身體,撕心裂肺地痛哭。這樣的哭聲,就是畜生也會動容,但是,殺他丈夫的不是人,而是被理想逼到盡頭的魔鬼,一心想活下去的魔鬼。
仁多保慶催馬來到近前,很是看了幾眼正在痛哭的女人。身材不錯,臉蛋也俊俏,若是洗幹淨了,沒準就是一個美人呢!
向遠處張望,戰鬥馬上就結束了,仁多保慶按耐不住心中的欲望,恨不得立即開始享受戰利品了。
“把男人和孩子全部殺掉,女人留下,殺了怪可惜的!”說完,去迎接李純亮。
看到李純亮,仁多保慶道:“大帥,兩天的急行軍,弟兄們都累了,是不是就在此地歇息一晚?補充一些實物和水,進入南國的地盤,就沒機會了!”
沒機會了?沒機會玩女人?
仁多保慶的心思,李純亮清楚,不過,他前麵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確實應該歇一歇了。
“傳令:派出探馬,以達爾罕為中心,搜索三十裏之內的一切可疑目標。若有軍情,急速來報!今日,就於達爾罕紮營,明日辰時整出發!”
“是!”仁多保慶答應的響亮,出去布置任務了。
推倒的帳篷立起來,又支起更多的帳篷;鮮活的牛羊,開膛破肚,成為征服者的盤中餐;活下來的女人,強顏歡笑,跳起歡樂的舞蹈,她們不像充滿誘惑的女人,更象是舞台上沒有生命的傀儡。
李純亮填飽了肚子,隨便找了一個查哨的借口,離開了。當然要查哨,也想出來透透氣。女人的淒慘與戰士的瘋狂,形成鮮明的對比,氣氛十分詭異,李純亮實在是呆不下去呢!看到那些女人,他會不由自主地聯想到未來,國破家亡,到了那個時候,自己的妻子女兒,是不是也要淪為征服者的奴隸,任薑呢?難道,任薑也要遭受這樣的恥辱?想到這種可能,李純亮的心很痛,怎麼都高興不起來。因為心中還殘存著希望,所以,他還保持著清醒的頭腦,他要通過自己的努力,通過一個又一個勝利,拯救親人,拯救大夏,拯救任薑。
這裏所有人都可以瘋狂,惟獨他不行!
一個個帳篷裏,傳出女人的哭泣,士兵的狂笑,他們正在享受自己的戰利品,李純亮沒有理由製止他們。他們也是人,他們需要發泄,否則,他們真的會瘋狂。這些女人,普通的蒙兀室韋女人,比黃金白銀還管用,是提升部隊士氣的良方妙藥。蒙兀室韋女人,和他沒什麼關係,而那些狂笑的士兵卻是他可以依靠的兄弟。
唉,就讓兄弟們樂一樂吧!誰能知道,等待他們的又是什麼?
十七日,經過濁輪寨,穿過大橫水,在銀州城北麵一百裏左右的明堂川邊,遇到了一隊運送糧草的隊伍;三百餘輛馬車,上麵是鼓囊囊的糧袋子。押送的軍隊隻有一千餘人,李純亮立即下令,屠了這隊人馬。
一隊士兵從左側插過去,截住宋軍前進的道路,後麵的士兵一擁而上,兩個戰一個,三個殺一個,或者五個對一個。人數相差懸殊,宋軍卻拚死抵抗,竟沒有一人投降,被俘的也不過隻有幾十人而已。
此戰,損失了兩百餘人,李純亮下令,把身上的糧袋裝滿,其餘的全部燒掉。漫天的大火燒起來,全軍沿著長城與毛烏素沙漠之間的走廊,向南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