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王德,王德回身,一眼看到官家,這時卻聽張浚問道:“子華,你來說說,鎮國大將軍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啊!”
王德沒有回答,張浚拉了一下王德的衣襟,還是沒動靜,不由得回身,卻看到官家的笑臉,也是一驚。
官家示意不必行禮,那麼,就這麼站著,什麼都不做做就成了?
“他是在等機會!”這是秦檜的夢話。
趙桓一笑,問道:“怎樣才算是機會?”
“種無傷,已經拿下涼州;嶽飛那邊,還沒動靜,所以,隻能等。隻要拿下定州,捧日天武兩大軍團南北對進,吳鎮國才可以合圍西平府,進而攻而下之。”朱孝莊聲音裏透著懶散,慢悠悠地回道。
說完,孝莊不但沒醒,腦袋慢慢落下,伏在桌子上,竟要大睡了。
還是秦檜,政治覺悟高,聽到聲音不對,猛地就醒了,身子一頓,慌張之態轉瞬即逝,起身就要見禮。
趙桓擺擺手,走道朱孝莊麵前,道:“口水已經把文書打濕了!”
孝莊道:“別鬧了,困著呢!唉,我自小身子弱,比不得你們,沒事就散了吧,散了吧!”
“後悔來了?”
“臣豈敢!”
說著話,孝莊慢慢抬頭,一臉的困倦,有氣無力地說道:“陛下,臣就說過,人參茶不能多喝,喝多了,不是好事,高麗人不懷好意呢!陛下即使想喝,也要臣等先嚐過,試驗一番,才能稍稍進一些的。”
趙桓明白孝莊的心思,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也不好因為區區的人參茶,寒了大臣的心,無可奈何,道:“好,那就賞了你們!”
“謝主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孝莊反應奇快,接過話茬,叩謝天恩。
平白無故,損失了大把的人參茶,趙桓極為肉痛,沉著臉道:“每天都在盯著朕的那點東西,累是不累?還要什麼,一並說了吧!”
孝莊起身,道:“說句實在話,陛下平日生活,太過簡樸,尚不及太上皇當年用度的一成。臣瞧著,既心疼,也替陛下覺得沒意思呢!”
“是心疼朕,還是朕身邊沒有了你要的東西,而心疼啊!”
孝莊膽子比天還大,對裴誼道:“陛下口諭,賞人參茶,五人份的,難道沒聽清楚!”
裴誼瞧瞧官家的臉色,笑著去了。
孝莊再道:“臣一片丹心,盡在陛下身上,天下蒼生,哪個不知,哪個不曉!請陛下明鑒!”
“哈哈,”君臣大笑。
張浚笑道:“屋中隻有四人,何須五人份的人參茶!”
孝莊剛想答話,秦檜搶先道:“別扯上周公,他老人家剛才和我說話來著。”
“不要纏著文宣王,你不是純正的儒家子弟,文宣王沒功夫跟你廢話!”張浚也不含糊;
“武聖王,正在釣魚!”王德也學壞了。
孝莊眼珠一轉,道:“不扯,不扯,我扯他們作甚。剛才呀,我夢到了比幹,對,就是被紂王害死的大忠臣——比幹。比幹說,修行兩千年,隻缺一斤人參茶就可修成正果。煩請朱學士,向官家討要一些,來世不向別處投胎,隻來大宋一國。定要保佑大宋,平西夏,滅金國,威服萬邦,文追文景,武勝漢武,開千秋萬代之盛世,光浩淼無垠之宇宙!”
我的老天爺啊!一斤人參茶,竟能上升到千秋萬代,浩淼宇宙的高度,除了朱孝莊,哪個能夠?
茶來了,四人謝恩,君臣落座,說些正事。
趙桓問道:“種無傷那邊可有消息!”
張浚取出一件文書,雙手奉到官家麵前,道:“這是昨日亥時傳到的軍報:種無傷轉戰一千餘裏,取涼州、甘州,敗西壽寶泰軍司監軍使吉德尼瑪袞、右廂朝順軍司監軍使李純亮,殺敵三萬餘人。目前,正在鳴沙城修整!”
“損失大不大?”
“傷亡九千以上,中軍都指揮使陣亡。現在,天武右廂駐守甘涼二城,種無傷身邊,隻有兩萬騎。”
無傷沒事就好,千軍易得,一將難求,象種無傷這樣的將領更是鳳毛麟角,不能出丁點閃失的。
趙桓轉向朱孝莊,道:“剛才,你說吳階在等機會,等定州的消息。難道嶽飛憑手上的力量,還拿不下一個小小的定州?”
孝莊卻道:“嶽飛握有五萬大軍,人數雖然不少,但是其中隻有一萬步兵。讓騎兵去攻城,不妥、不妥!”
“吳階為何不增兵?”
張浚接過話茬,說道:“吳階身邊,兵力二十萬,騎兵不到五萬。西平府,李良輔握有十二萬大軍,騎兵五萬餘人。而李純亮、吉德尼瑪袞等監軍使,回師西平府,與京城派出的援兵合兵一處,駐守在西平府之北六十裏的靜州城,兵力也達到了十萬人。這番布置,一為與西平府互為犄角,二可以保證西平府糧道的暢通。隻要城內有糧,吳階就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