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道,閻王好過,小鬼難纏。如果是大鬼,是不是更難對付?
大宋翰林直學士、開國男爵朱孝莊,率領嶽雲、鄭七郎,出使遼營。
轅門處,無一人迎接,兩排刀斧手,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心觀萬萬大千世界,盔明甲亮,氣宇軒昂。朱孝莊一個眼色丟過去,嶽雲乖乖地接住,催馬上前,高聲喝道:“大宋使者、翰林直學士、開國男爵朱孝莊在此,速來迎接!”
轅門站崗的一名遼軍回道:“宋使報名而入!”
嶽雲大怒,雙腳踹鐙,催馬衝過去,大喝一聲,左手錘砸向轅門一側的木樁。說是木樁,足有五尺粗細,豈是輕易可以毀壞的?
為確保萬一,嶽雲右手錘一個“流星趕月”砸向左手錘。耳輪中就聽“砰,當,喀嚓”三聲,木樁子應聲而折,上半段向前飛出,落在丈外。契丹士兵怪叫著,將嶽雲圍在核心。嶽雲立馬橫錘,一聲厲吼:“大宋使者在此,速來迎接!”
鄭七郎見兄弟要吃虧,催馬就要上去幫忙,朱孝莊搖搖頭,示意七郎稍安勿躁,先等等再說。
哎,說來也怪,嶽雲聲音剛落,隻聽營內喊道:“大遼侍中、拔汗那王蕭刺阿不,請宋使進營啊!”
這時,從營內湧出一隊人馬,前麵一人,煞是威風,莫非就是遼國右相蕭刺阿不?看此人,頭戴金花冠,冠頂插翠翎,冠後垂金花珠玉絲帶,頭頂則光禿禿一片,也不知在這冰天雪地的時節,冷是不冷!兩耳邊各垂著十幾根小辮,上麵以瓔珞為飾,耳朵上掛著碩大的金環,金環上還掛著珍珠串,雙臂掛黃金臂環,雙手上戴滿了戒指,也不知煩是不煩?穿紫色窄袖左衽官袍,腰橫金帶,帶子上麵掛著瑪瑙水晶串、銀刀、刺鵝錐、香囊等飾物。下身著長褲,足蹬烏皮靴,就連馬鞍子、馬鞭都奢華得不像話啊!
這麼一身裝扮,把個見慣了世麵的朱國舅看得咋舌不已:這個蕭刺阿不莫非是練地攤賣雜貨出身?將好東西擺在表麵,搞得氣派非凡,撐起場麵好做生意啊!
蕭刺阿不覷著嶽雲,冷冷地說道:“小將軍好生無理,敢毀我轅門,該當何罪?”
這話等於沒說,白太歲自小膽子就大的沒邊,豈能被你一句話就嚇住?
嶽雲沉聲道:“爾等好生無理,大宋使者已到,為何無人迎接?”
“你有何本事,敢跟本王如此說話!”
“憑我手中雙錘!右相若是不信,可以親自來試!”
朱孝莊非常滿意,已經不能再滿意了!這個嶽雲,小時候在鄉野瘋慣了,大了生活在富貴人家,又增加了一身傲氣,這就更加桀驁難馴了!
孝莊大笑,道:“蕭大王宰相氣度,如巍巍昆侖,非仰視不能盡觀也!此子幼時患了一場大病,病好之後,脖頸不能彎曲,大王莫怪,大王莫怪啊!”
蕭刺阿不知道朱孝莊這個人,這個時候當然也不能把麵前這名少年將軍怎麼樣,一笑道:“朱學士謬讚了,請,快請!”
“請!”孝莊道一聲請,也不客氣,提馬入營。
雙方分賓主落座,奉茶,蕭刺阿不呷一口奶茶,道:“大宋皇帝欲見我國皇帝陛下,不知所為何事?”
孝莊指著麵前的茶,道:“換一杯可好,這個鄙人確實喝不慣啊!”
朱孝莊說的是實話,而聽在蕭刺阿不耳朵裏,分外刺耳:在草原上,主人給你端上香噴噴的奶茶,客人是不能推脫的,否則就是瞧不起主人,就是失禮!
蕭刺阿不一口將奶茶飲盡,道:“草原上隻有奶茶,沒有其它的東西了!”
孝莊也不客氣,揚手將奶茶倒掉,慢吞吞地說道:“來一杯白水!”
帳內武士,怒目而視,嶽雲、鄭七郎緊張戒備。
蕭刺阿不麵色陰沉,肩膀輕輕抖動了兩下,想發作又怕難以收拾,良久方道:“白水!”
無限期待的白水上來,孝莊貪婪地喝一口,道:“味道還行,略嫌硬了些,唉,離開京城不知多久了,非常想念萬歲艮嶽山的清泉啊!蕭大王有機會到汴梁,龍團鳳餅,配上萬歲艮嶽山的清泉,美美地喝上一杯,登山下眺,京城風光盡在眼底,定叫殿下樂不思蜀啊!”
孝莊是在揶揄主人對客人太過簡慢了,蕭刺阿不豈能聽不出來?
“萬歲艮嶽山,沒聽說過!汴梁的清泉再好,又怎比得上昆侖山雪蓮花上的清雪?當年,周穆王見西王母於昆侖之巔,所飲瓊漿玉液都是這種雪釀造而成的,朱學士有沒有興趣嚐一嚐?”
“哈哈,想,當然想,想得要命啊!不過現在不行,將來卻未必不行!”孝莊道,“請問大王,遼國皇帝今天午膳到底是想吃貔狸肉還是兔肝?”
蕭刺阿不聽得一愣,茫然地搖頭,囁嚅道:“這個孤怎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