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嘛!殿下問我國皇帝見遼國陛下,所為何事,咱做臣子又怎會知曉?”孝莊突然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道,“千萬不要讓皇帝知道,你猜透了他的心思;如果想活得長久一些,就不要去猜。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一旦讓你國皇帝知道了,喀嚓一聲,人頭落地,什麼榮華富貴、權利女人都成狗屁嘍!”
一邊說,一邊比劃,掌刀劈到脖子上的刹那,正聽得入神的蕭刺阿不身子一哆嗦,杯裏的奶茶濺了一身,侍者進來,擦了幾下,又擦不幹淨。蕭刺阿不正在惱火,看到朱孝莊燦爛的笑容,恍然大悟,自己中了奸人的圈套,不由得大怒,一腳將侍者踢翻,拂袖離座,出帳而去。
主人連一句話都沒有,退了出去,客人不但不覺得尷尬,似乎還更受用些。
“來人,上白水!”
“炭火太旺了,烤的本官難受,拖得遠一些!”
“把香滅了吧,要燃香就要用上好的沉香,真臘國登流眉所產,氣味馨鬱,薄如紙片,入水亦沉,那才是好香呢!哼,戴著十枚戒指就是體麵人了?荒唐,忒荒唐,煞是可笑啊!”
說完,狂放的朱學士,自顧自地大笑起來。
蕭刺阿不本來已經到了帳外,聽到朱孝莊的話,低頭看看自己手上的戒指,立即覺得怎麼就那麼刺眼呢?真是礙事啊!索性把戒指全部擼下來,交給身邊的親兵,道:“都給你了!”
小兵捧著十枚亮晶晶、光閃閃、涼絲絲的戒指,以為自己在做夢啊!
主人回來了,接著談吧!
也許是覺得剛才失了麵子,所以務必要找回來,也許是為了國家的尊嚴,萬民的福祉,蕭刺阿不事事與朱孝莊作對,雙方根本就說不到一塊去。比如說,兩國皇帝在哪見麵的問題,就爭執了足足兩刻鍾還沒有結果。
遼國使者堅持,應該在遼國大營,設一大帳為會麵之所。
宋國使者則認為,地點應該放在甘州城內,冬天嘛,天冷啊,為兩位陛下的龍體考慮,應該在最舒服的地方會麵才是!
孝莊見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道:“我看這樣,就在甘州城與遼軍大營的中心位置,建一處大帳,作為會麵之所好了!”
這是一個好辦法,蕭刺阿不還是滿意的。
孝莊話鋒一轉,又道:“還有些問題,不能不考慮周全啊!比如說,中心點怎麼確定,從我方城頭扯一根線過來,拉到你們的大營前,應該就可以了。但是,由誰來拉線,線用什麼顏色的合適。我國尚紅,遼國喜青,那就你扯一根黑線我扯一根紅線,你這邊拉著我那邊拽著,你走了三尺告訴我,我前進了五尺告訴你,誰要是耍奸就是烏龜王八蛋,等到我們雙方碰頭,兩根線這麼一係,結頭的地方就是中心點,大王說是也不是?”
天啊!眾神之神無所不在的蒼天啊,扯一根線就扯這麼多,朱孝莊的腦子真夠可以的啊!
蕭刺阿不頻頻點頭,連聲道:“是,是!”
孝莊心中暗笑,我們大宋別的本事沒有,要弄這些繁文縟節的禮儀規範,就是把你遼國五百萬人口都拉到我麵前,也不是朱大學士的對手。今天不把你弄服帖,不是要讓兩個小鬼恥笑?
孝莊正在興頭上,接著說道:“陛下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我們,不得不慎之又慎啊!事情很多,還需麵麵俱到,容我一一道來,有未盡之處,還請大王指正。會麵的場所確定了,但是,是立一處軍帳,還是建一所樓閣?該立幾個門,擺什麼樣的桌椅,喝什麼茶,說什麼話,燒什麼炭,燃什麼香?這些殿下想過沒有?雙方儀仗采取什麼規格,停在什麼位置,鼓吹用幾人,吹多大動靜?看看,沒想到是吧?我方吹的動靜大了,你們聽不到自己的聲音,因此影響了兩位陛下的會麵,造成惡劣的影響,進而釀成不可挽回的損失,這個責任誰來負?”
蕭刺阿不象一個學生一樣,非常虛心,樣子也真誠,孝莊非常滿意,幾乎不能再要求什麼了。早這麼乖多好,哼!
“唉,咱們這個差事就是吃累不討好的活,做官不自由,自由不做官啊!這隻是冰山一角,大王見過冰山吧?很大是吧?對,這不過是冰山一角,要操心的事情多著呢!皇帝陛下吃些什麼?會麵談到什麼時候?會談中間,我國陛下若是身子不爽,要出恭怎麼辦?在哪出恭?難道我國陛下能當著你國陛下麵,出恭?即使大遼陛下肯了,我國陛下也未必能順利出恭啊!總不能為了我國陛下出恭,把你國陛下趕出大帳,可是不出去還是不成,味道不好,熏著陛下的龍體,該如何是好?所以,還得在會麵場所之外,再建一處更衣便殿,以防萬一才是。”
“學士所言極是,極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