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揉眼。
得,都不容易。我也栽了跟頭,他也栽了跟頭,雖然不知道他是主動去栽還是象我一樣被動的栽下去的,總算在一定程度上同算天涯淪落人。
他又枯坐一會兒,似乎是困了,又或是累了,躺在榻上也沒有蓋被子,好象對什麼都不太在乎。
啊不,他還有在乎的東西。他枕頭邊那卷紙,應該是例外。
我走到床邊,他並沒有閉眼,睜著眼睛看著石室的頂,表情很茫然。
我想即使我不是隱身站在他跟前,他看到我大概也會當沒看到吧?
我伸手過去淩空抓了一下,他的眼睛象是被線牽著,慢慢的闔上。
那卷紙緩緩的浮起來,落在我手中。
紙上麵是什麼?
我慢慢把紙卷展開。
是張畫,沒有裱過的畫。畫上是一個大嘴巴小眼睛,但是笑的很燦爛的人。
我的手有點抖,然後當然連鎖反應就是畫紙跟著哆嗦,悉悉簌簌的發響。
我怕抖碎了,趕緊鬆手,畫輕飄飄的落在地下。
這是?怎麼一回事兒?
我二話不說,粗魯的抓著床上那人搖晃:“喂喂,醒過來給我說清楚!”
他是誰啊?他為什麼有這副畫?又為什麼抓著這畫看個沒完?
那,那麼頭頂上那個穿黃袍的又是誰?
晃了好幾下那人也沒醒。我倒忘了,他是被我施法,晃不醒。
奇怪,太奇怪!剛才還覺得可有可無想回頭就走,再也不到這裏來,現在卻覺得一口氣堵在胸口不弄清楚我死不瞑目!
我抬頭環顧這間憋死人的石牢。
不管怎麼說先離開這破地方再說,再悶我真覺得透不上氣來了。
一手抓著那人領子,先是抓的緊,後來又鬆鬆手——省得勒太緊他不好喘氣兒。一手撿起地上那張畫,我輕飄飄穿門而出,然後向上縱身。
眼前一片昏暗,天已經黑了。
我正站在下午坐的那個花池子邊上,手裏提著一個不知道是誰的誰,手裏拿著當初那個人為我畫的肖像。
身形象是一陣清風掠過這座皇宮的上空,奇怪的是角樓上的棲鴉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在我經過時忽然暴起尖鳴,倒嚇我一跳。
然後就見亂蓬蓬拍翅子飛起來的烏鴉們腦袋一旋兒就往下落,跟下雹子一樣結結實實的紛紛砸到地下。
它們窩裏難道進了蠍子了?還是我身上的蛇的氣味兒太濃重了?
不象啊。
我身上妖氣仙氣還有本身的蛇的氣味兒都有,可是要說這麼薄的幾乎感應不到的氣味兒能驚著夜鳥,那就奇怪了。
我奇怪的停下身,結果頭頂掠過不知道是隻燕子還是隻什麼,也忽然颯颯的豎起毛來,叫了半聲就翅子一斜,一頭撞在了角樓壁上。
這是怎麼了?
不過這情景……仿佛,仿佛聽說過……
就象當初皇帝誤吃了我的藥之後……變的,那個,所以……
可是我什麼味道也沒聞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