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月換上了新的茶湯,又布上了幾道小點心,便退到遠處的竹林花叢之外,在那裏既聽不到這邊的談話,又可以照應到這邊的需要。
聽展昭簡要講述了如何認識妃雪精又從妃雪精那裏聽說了和他父母之間的事情,妃玄霜一直是一臉溫和的笑容,但當他聽到展母柳芳菲名字的時候,臉色微微變了,嘴裏囁嚅著:“原來是這樣啊,也好……”
“妃老先生?”看妃玄霜出神地盯著麵前的茶杯,展昭輕喚了一聲。
“啊,對不起,我走神了,”妃玄霜回過神來,帶著一種奇怪的神色端詳了展昭的臉好一會兒,笑著說,“真的一點兒都不像。”
白玉堂被妃玄霜一通啞謎般的話弄得摸不著頭腦,忍不住開口:“我說妃老頭,你像不像的在說什麼啊?”這個老頭子果然和那條狐狸是一家子的,說話總是雲裏霧裏的把人繞得頭暈。
“你一點兒都不像你的母親,”妃玄霜對展昭說,“這樣也好——”
“展某不明白老先生的意思。”雖然展昭知道自己的母親似乎家裏和西南百越這邊有些關係,但因妃雪精沒有言明,父母生前也絕口不提,所以他對此知之甚少。
妃玄霜用手指摩挲著茶杯,他的手指纖長,雖然歲月的磨蝕已經讓這雙手幹枯,但仍能看出年輕的時候,他應該是個撫琴弄簫的好手:“故人,總是會在快要忘卻的時候才再次想起,不過時過境遷,當年那麼鮮麗的麵孔,現在卻有些讓人想不起來,”他歎道,“果然是老了啊!”
曾經的年少輕狂,曾經的海誓山盟,如今都已隨著韶華無情的流逝,變得斑駁褪色……
記當日、朱欄共語。
塞鴻難問,岸柳何窮,別愁紛緒。
催促年光,舊來流水知何處?
“你母親有位姑姑名喚吟晚,是我當年的戀人。不過我們兩家世代關係很惡劣,我和她的初見也並不愉快,但是造化就是喜歡捉弄所有人,讓不該見麵的人見麵……”妃玄霜說起了他自己的故事,那段塵封在記憶角落中的過往,“她家被滅門,雖然我也覺得是我大哥——就是雪精他們幾個的父親指使的,但並無真憑實據,而且權力爭奪本就是你死我活成王敗寇,沒人好怨恨什麼,就當是我和她有緣無分吧;”舊日的恩恩怨怨,到如今隻剩他一個相關者還活著,便也淡了,“後來我中了赤火劇毒,即使妃家擁有大理最好的醫生藥師也無計可施,隻能靠寒潭和每日輔以各種藥物來壓製,我大哥命妃家當時最好的蠱師不惜一切代價培育萬冰蠱,期望用那個極寒克毒的奇蠱來醫治我身上的劇毒,為此,雪精才被生到了世上——這也是他恨我的原因吧。”
“為什麼?為什麼小舅一定要恨妃老先生?”展昭雖不懂蠱,但僅僅是醫人的話,而且還是至親,應該不會變成仇恨。
“因為萬冰蠱的培育,會毀掉一個人的一生。”妃玄霜說,“冰蠱屬極陰,所以本都是由女子來培育,但是萬冰卻一定要在男人身上寄生,而且必須要是同血緣的血親,二者缺一不可,否則隻能培養出來很普通的寒冰蠱,不僅無效還有劇毒。”
“於是你哥為了救你就特地生了那個狐狸?”白玉堂插進來說,“雖然為了兄弟這麼做沒什麼錯,但是妃狐狸會恨你也完全可以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