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館內外溫差很大，窗玻璃上結成一層薄薄的水霧，透過這層水霧看外麵的風景和人物，有種宛若畫中的錯覺。
就好像膠片中的時光在麵前緩緩生長。
他不回答，鄭智慧也不著急，對於他，她一向都很有耐心。
她從小家境優渥，容貌又好，自是習慣了眾星捧月，哪怕隻是一個眼神，一抹笑容，一聲歎息，就足以引起別人的注意力。
唯有認識了他，也唯有麵對他，變得患得患失，畏首畏尾。
第一次見麵的場景是怎麼樣的呢？
鄭智慧朝替她端來咖啡的服務員笑笑，裝作沒看到對方瞬間漲紅的臉，支著下巴，看窗外一對對情侶挽著手笑著走過。
那時候她剛剛升上大二，開學照常到圖書館去找清靜。
每天下午四點之後，圖書館5樓哲學區倒數第二張位置，是校花鄭智慧的固定專座。
幾乎整個學校都知道。
男生們心照不宣把這個位置留給她，也有人會假裝坐錯借機會搭訕。
那天看到一個身形修長的男生坐在她位置上時，她第一個反應是：怎麼又來了！
那天為著什麼心情不好已經不記得了，隻記得她當時氣呼呼地跑過去，質問道：“同學。”
抬起的臉寫滿被打攪的不滿和深深的敷衍，那句“這是我的位置。”就再也說不出口。
當你遇上不在意你的人，所有你認為理所當然的特權在他麵前都不值一提。
她隔了他兩個桌子坐下，從此以後，每天下午四點，她來，他都在。
為著這樣的心照不宣，她加入他的社團，發現他選了和她一樣的選修課。
那時候太過驕傲，總等著他先開口，等到離開校園要親自麵對社會的慘烈和家庭的責任，才知道，有時候錯過的才是最好的。
這一次，她不想再等，隻是靜靜坐在一起的安靜時光，也很好。
隻是為什麼每一次和他在一起的時光，都過得那樣快。
時光流淌，陸明軒已看完一本書，推給她自顧地將她的那本拿過來看。
鄭智慧又一次問道：“你願意嗎？”
陸明軒疑惑地看她一眼，不確定地說道：“你剛剛在跟我講話？”
他一定是故意氣她！
鄭智慧有些酸酸的感覺，但更多的是期待，因為在意所以才故意氣她的嗎？
她將話又重新問了一遍。
“不願意。”這次他回答得飛快，輕描淡寫的語氣，好像在回答服務員要不要續杯。
她已經二十五歲了，到了為了自己的人生放棄某些無謂的矜持的時候，鄭智慧不想再等下去，她決定攤牌：“你其實是在意我的對嗎？你每天風雨無阻陪我在圖書館看書，為什麼說一句在意我就這麼困難。”
陸明軒將書合上，手指在咖啡桌上輕點，很努力地思考了一番，誠懇問道：“什麼時候？鄭小姐，我很確定我沒有邀請別人打擾我讀書時光的嗜好。”
“每一天！下午四點，五樓哲學區！你敢說你不是為我去的！”她為什麼會有一絲慌張，為什麼情緒激動？
“恩？你也在？”
什麼叫她也在，對她而言這麼重要的年少時光，三年朦朧而又曖昧的回憶，難道在他眼中，根本就什麼都沒有嗎？
“那你為什麼每天去圖書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