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的商號遍布諸國,想必能認識不少奇人異士,找一兩名醫術上乘的禦醫應不是什麼難事。汪氏早前就曾勸靳老爺主動去謝府拜訪,靳華軒拉不下臉麵,無論如何都不肯去,如今汪氏遇見了謝小公子,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汪氏即刻命人準備厚禮,帶上丫鬟仆從去二樓拜訪,卻被人攔在了門口,隻好說明來意,等待通傳。門簾拉開一條細縫,汪氏身後的胭脂歪著小腦袋往裏看,隱隱預約的可以看見謝小公子被狐裘遮住的半張臉龐,清雅淡漠,蒼白如溶溶月色,透出的清冷,高不可攀。腰帶上的翠綠宮絛,隨著他喝茶的動作,流蘇輕晃,擾亂了胭脂的心。
為什麼這樣熟悉?好像似曾相識。
到底是在哪裏,在哪裏見過他?
怔忡間,小名喚作小五的少年已經掀開門簾,笑著道:“我家主子身體有恙,恕不能待客,還請夫人多多諒解,改日一定親自上門拜訪。”
汪氏遺憾,強顏歡笑,“若是小公子能來,是我們府上的榮幸。不知小公子這一次會在衡州停留多久?住處可都安排好了?”
謝陽的目光落在胭脂身上,挑了挑眉道:“一月有餘吧,還是住在老宅。”
汪氏鬆了一口氣,隻要小公子不著急走,她還是有機會見到人的。無論機會大小,隻要是能有辦法治好鈺兒的病,她都必須盡力一試。
“多謝這位小哥了。”汪氏有意打賞,但又怕眼前的少年見多了珍寶,自己若是隨便給些銀錢,反倒是叫人小瞧了去,也隻能作罷,送上禮物,巧笑道:“妾身不知小公子在此,也沒事先準備,隻有區區薄禮,都是些溫養身體的補品,還望小公子的身體早日康複。莫像我兒一樣終日纏綿病榻……”話到此處,適可而止。
謝陽客套的道謝,又多看了胭脂幾眼,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趁著胭脂遞禮時,歪著頭衝她眨了眨眼。少年溫熱的呼吸噴在她臉上,微微的癢,胭脂臉一紅,這人怎麼這樣輕浮?!瞪他一眼,轉身就往跑下樓梯。謝五站在遠處衝她喊:“小娘子你跑什麼跑?我又沒怎麼了你,你倒是臉紅個啥?!”
胭脂沒理他,跑到樓下時,汪氏一行人已經在外準備上馬車離去,她一溜煙的跑,烏發上的小臘梅開的正豔。
謝陽掀開門簾進去時,謝拂堯側目看到了這一幕——她穿著素色對襟棉襖,發黑如雲,紮著一朵小臘梅,十分隨意,卻襯的小臉,麵若桃花。
才幾月未見,深山中,流著眼淚求他救命的小丫頭,似乎已經長大了。
“主子,可要我去找靳夫人把那丫頭要了?” 謝陽順著謝拂堯的目光看去,偷笑了兩聲。當日胭脂在山上昏迷後,是謝陽把她送回尼姑庵,之後也命人暗中監視,明知她被囚於家中,也沒出手幫忙。
“你沒事不要招惹她。”謝拂堯麵無表情地看了謝陽一眼,“她若是認出你,你死,或她亡,你看著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