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婆子是個人精兒,兩麵都不肯得罪。她被叫來當麵對質,想了又想,笑道:“老爺,夫人,老奴實在是記不清楚了。三個月前,茵娘子的確是讓老奴給少夫人送過一次禮物,但是禮物那麼多,老奴也記不清楚。更何況,主子們的東西,咱們做奴才的,也沒有膽子打開來瞧,自然也就不知道那盒子裏,到底是裝的首飾,還是別的什麼東西了。”
茵娘不屑地撇嘴,這個老貨,到了關鍵時候盡會做些兩切豆腐兩麵光的事情,“餘婆子,你可得記清楚,想明白了,畢竟那盒子可是經了你的手的,你也算是有嫌疑的了。也許是有人讓你動了手腳了呢?”
餘婆子嚇軟了腿,連忙雙手拍著自己的膝蓋,作揖道:“茵娘子這話可說不得,老奴就算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昧昧著良心害人啊!老爺,夫人,你們明鑒,我老婆子賤命一條,主子要我們擔罪責,也就一句話的事情,奴才不敢狡辯。”
靳華軒臉色難看,汪氏皺眉道:“餘媽媽,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靳府是守法的大戶人家,從不冤枉作踐府裏的下人奴才。”
餘婆子連忙恭維道:“老爺、夫人良善,都是菩薩心腸,菩薩心腸。”
汪氏不耐煩道:“你既不知,那就先退下吧。”
餘婆子又是作揖又是感恩,臨走前瞧見茵娘看自己的目光凶惡,知道自己這是要得罪這個姑奶奶了,心裏一懸,又撤了回來,道:“夫人,老奴突然想起一事。”
“何事?”汪氏道,這老貨嘴裏真是半句真話都沒有。
餘婆子道:“少夫人房中那盒子,老奴仔細看過了,覺得很是眼熟,應該是城裏張家鋪子裏的東西。盒子上鍍了金,還鑲嵌了寶貝,肯定價值不菲。夫人您何不派人把盒子帶著,去張家鋪子問問?或許能查出一二來。”
茵娘愛打扮,首飾一應都是定製的,從不到張家鋪子買現成的物件。茵娘聽到這兒,鬆了一口氣,暗暗惱怒餘婆子這老貨心思鬼靈。當初栽贓嫁禍給胭脂時,茵娘便留了後招,那裝有毒花的盒子,乃是從桂如月那裏拿的。
“那就派人去查查吧。”汪氏道,轉眸側目看向眸含淚水的萍兒。萍兒給胭脂毒藥,讓胭脂以身犯險這事兒,她是知道的,並且讚同。但,以身犯險這種事,胭脂能做,靳非鈺不能做!
好好的罪證怎麼會跑到靳非鈺的房間裏去?為了保全自己的兒子,汪氏可以說舍棄任何人,當然也包括丫鬟出生的萍兒。此時,汪氏看向萍兒的眼神,深沉、陰鬱,如十二月寒冬的湖水般,冰冷刺骨。萍兒一個激靈,咬緊唇瓣,手掌緊緊地絞住手帕。
人在緊張的時候,時間過的尤其緩慢。
萍兒在等,短短半個時辰裏,她感覺像過去了十幾年那麼長。
終於,有小廝跑了進來,先衝著靳華軒、汪氏作揖,這才喘氣道:“老爺,夫人,奴才跑了八個藥房,總算是打聽到了。”
靳華軒厲喝,“你打聽到了什麼?快如實說來!”
藍衣小廝回話道:“奴才打聽到,前幾天的確是有人去陳家藥房買了砒石,但是藥房的人不肯多賣,隻賣了很少的量。奴才還打聽到,不止陳家藥房一家,別的藥房裏也有人來買砒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