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遲遲不說話。
金餘動手掐著我的下巴,迫使我仰起臉看他。
眸底是顯而易見的怒意,“說話。”
他還是沒變。
還是那個我認識的金餘,又好像是我不認識的金餘。
似乎我從始至終都沒有真真切切地了解過他。
這三年,經曆太多。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小姐晚,不停向生活低頭認命,不反抗一切橫遭的命運。
為的就是遠離過去,過好以後的生活。
可抬頭看到眼前的人,我才明白。
似乎,就連他忘了我,也不會放過我。
我伸手撫上他的胸口,很輕的嗓音問,“還疼嗎?”
這個地方受過兩次槍傷。
我知道黑襯衫下爬滿了猙獰的疤痕。
我知道第一次的槍傷差點要了他的命。
我還記得這次他中槍時,自己滿臉是淚咆哮崩潰的樣子。
我一直記著。
死亡來臨前,我認清了一些東西。
可,好像晚了。
金餘半張臉隱在夜幕裏,隔著夜色,隻看到朦朧的一團黑影,他一手控住我的兩條胳膊,把我整個人罩在牆和他的胸膛中央。
冷厲地眉眼睨著我,“你到底是誰?!”
我是你弟弟的前女友。
不論是誰,都和你沒半點關係。
我張了張嘴,說出來的是,“抱歉,我認錯人了,不認識你。”
“不認識我?”金餘冷笑,隨後撤開身,一把撕開自己的黑襯衫,紐扣齊刷刷爆裂開彈落在地麵上,他指著自己胸口猙獰滲血的紗布,眸色沉沉地瞪著我,“不認識我,你怎麼知道我這裏有傷?!”
他傾身貼近,血腥味就撲鼻而來。
那段混亂不堪撕心裂肺的場麵就破開腦殼,瘋狂湧進腦海,整個腦子裏都是麵前的男人蒼白著麵色,胸口汩汩流血,躺在那一動不動的場麵。
我咬著牙齒,血紅著眼睛朝他吼,“那你他媽忘了我,我他媽能怎麼辦啊?!”
他突然嗤笑一聲,然後伸出食指撚了撚自己的眉心,喃喃地似乎自言自語,聽不太清,隻聽到兩個字。
“....瘋了。”
熟悉的手機鈴聲響起。
他當著我的麵接電話,電話那頭的聲音很清晰,是金懿軒。
“哥,吃飯了。”
我扭頭轉身就走,金餘長腿一邁,一把扯住我,把我摔在牆上,我痛呼一聲,他就壓下來,鼻尖離我很近,他擰眉看了我一眼,隨後對著話筒那頭說,“晚點過去。”
熟悉的氣息瘋狂鑽進鼻孔。
帶來的是身體每個細胞輕微地顫栗。
他掛了電話,隨後就是靜靜地看我。
他的眸光有如實質,總能直直看進人心底。
我想撇開臉,卻被他箍住了頰邊。
他空出一隻手撫上我的眼睛,低沉地聲音隱約帶了點不悅,“你哭什麼?”
我才知道自己不小心流出眼淚。
這句話讓我想起我媽。
小時候受了委屈,在外麵哭了個夠回家,可是我媽還是輕而易舉發現我紅腫的眼睛,擔心地問我,“你怎麼了,哭什麼?”
我的委屈就瞬間鋪天蓋地。
我癟著嘴,眼淚沁出眼眶,聲線都顫顫地帶著哭音,“太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