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後。
似乎雙方都得到了寬恕和原諒。
金餘躺在病床上還勾唇露出笑。
金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著參差不齊的高樓大廈,耳邊是助理機械地彙報聲,“去年的財務報表已經放在您桌上,包括您要的今年所有的企劃書和合作方案,四點是董事會,您可以代表總裁去參加,五點是組裏討論,明天是和巨龍企業的合作簽訂,對方看重的重點今晚會在組裏討論,您修改後的PPT文檔已經群發給組裏所有員工....”
金鈺回頭冷不丁打斷助理,“喂。”
“少爺,什麼吩咐?”助理低著頭。
金鈺又回頭看了眼窗外,聲音有些飄,“他也是每天這樣工作的?”
助理愣了一下,很快反應過來,“啊,對,先生每天的工作比這多很多,時間排得很滿,他說,忙起來,就沒時間去想別的。”
金鈺不再說話。
助理抬頭看了看他的背影,一時間竟覺得,先生和少爺的背影很像。
總是若有若無地透著股落寞。
....
金鈺去洗手間時,經過茶水間,聽到幾個女同事在閑聊,聽到第一句,他就頓住了,停在那沒動。
“老板挺可憐的,老婆難產死了,兒子以前又那樣,還好,現在從良了....”
“我一直奇怪老板怎麼沒有再娶...?”
“聽說,老板很愛當時的未婚妻...他未婚妻死了之後,他和屍體結婚的,當時轟動了全國....好多人坐在電視機麵前哭了...”
“啊,好可惜....”
“是啊,聽說,很多富貴名媛倒貼讓他選,老板都沒選....當時他正是男人魅力的巔峰期....可他居然呆在家裏帶孩子....”
助理拿著平板過來看到金鈺停在那,剛想問些什麼,就聽到茶水間傳來的聲音。
不等金鈺說話,助理一腳踏進去,把幾個女同事全提了出來,原本木木的臉上難得表現憤憤,“把辭職報告寫了,趕緊滾。”
幾個女同事出來一看到金鈺,全部嚇得腿軟,一時間嚎哭的都有,整個樓層被驚動,所有同事跑了出來圍觀。
助理指著人事部經理吩咐,“把他們的資料調出來,辭退!”
金鈺擺擺手,他似乎笑了一下,在眾人見鬼的目光中,傳來他淡淡的聲音,“不用,她們說得也沒錯。”
他轉身走了。
留下一群驚疑不定心神不安的女同事。
女同事的臉上還掛著淚,“我肯定要死了,他待會就要帶黑社會的人上我家弄死我對不對?”
其他人紛紛不敢插嘴。
隻有助理盯著金鈺的背影,表情微怔。
....
金鈺其實記得的。
那段痛苦不堪的記憶,那段他這些年一直試圖遺忘的記憶。
他一直記得。
他也還記得,那個原本高高在上一副目空一切自視為天王老子的男人,是如何在一夜之間滄桑了臉色,又是如何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一天又一天,一個月,一年。
他都記得。
他甚至還記得,那個男人在夜裏幫他掖被子時忍不住掉在他臉上的眼淚。
他還記得,那個男人在峽市莊園守著那塊墓,守了整整七天七夜。
每當有人過去拉他起來時,他就會說,“她一個人會害怕,我再陪她待一會。”
所有人都認為他瘋了。
隻有金鈺知道。
那個男人的命沒了,生不如死。
那個男人,在這十幾年來,不斷活在自責中。
而他金鈺,這十幾年來,不斷活在自我摧毀中。
他們本質,是一樣的。
畢竟,血濃於水。
畢竟。
他們都愛那個女人。
那個傻女人。
......
金鈺回學校圖書館趕論文時,引起了全校的圍觀。
全校所有同學乃至老師都不敢相信,坐在那認真查資料的,穿著白襯衫藍色牛仔褲,微微皺眉就帥得一票女生眼冒桃心的男生是金鈺。
何止不敢相信,誰敢想象這個課幾乎沒上,門門掛科的極差學生,回學校補考,隻窩在圖書館裏看了三天書,就把十幾門課程全部一次性過完。
而且分數不是及格線六十。
每一門都在九十五以上。
這簡直是怪物。
不到一周時間,金鈺刷新了周邊所有人對他的認知,他努力上進,穿著簡單的白襯衫,剪掉了過長的頭發,走路時不再搖頭晃腦,路過走廊看到一群女生時也不再掀對方裙子...
金鈺變了。
變成了童話故事裏的王子。
安靜,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