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馬上將手一揮,司機趕緊將車內優雅的輕音樂開啟。
“我能幹嘛?在家裏一邊泡澡,一邊聽音樂。”他的唇邊,一抹溫柔的笑容輕揚,“還有一邊想你……”
手機那頭沉默了一下,仿佛一點也沒有聽到“甜言蜜語”。
他反而這麼說,“是嗎?那我往你家裏打電話!”
“不要掛!”江承宇緊張的大喊,謊言被揭穿的一刹那,無比狼狽。
“你在幹嘛?你在哪裏?”唐恩的聲音,頓時犀利起來。
江承宇怏怏的反駁,“你管我在哪裏!”
“說!你在哪裏?!”唐恩的聲音,迫切到連呼吸都緊促了,“你答應過我,隻要我聽話……”
江承宇恨得牙癢癢,“怎麼?你明明能力不夠,要保護的人卻越來越多了?!那個小叮當,還有那個所謂的朋友,讓你連出國了,也不安心?!現在,我在你心裏,排在哪個位置?!”語氣,嫉妒要幾近抓狂。
“江承宇,我已經答應留在你身邊,但是別做讓我會後悔的事情!”唐恩生氣的掛斷電話。
江承宇膛目,胸口怒氣簡直無法發泄。
“少爺,還要繼續嗎?”司機描了下巷口,不安的問。
那裏的形勢,已經越來越混亂,真怕會搞出人命來!
“收手!警察應該快來了!”江承宇咬著牙,“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恩恩半個小時後會往家裏打電話!”
32
“不要、不要、不要!”她一邊發著低燒,一邊哭鬧,驚慌的差點撅了氣。
陳鋒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都過去了,都過去了……”他輕拍著她,聲音差點哽咽。
小笨也一直焦急的舔著她的腳丫,“嗚嗚”的聲音,同樣哭得很淒慘。
“走開、走開……”她卻陷入惡夢中一直無法逃脫。
夢中,她看到壞人的那根手指毫不留情地貫穿她的身體,猙獰的問著她,“舒服嗎?還要再來嗎?!”
尖叫。
崩潰!
“梁!!!”她突然坐了起來,大喊著他。
陳鋒輕拍著她肩膀的手,僵了一下。
她環視了一下四周,連衣櫃後麵也沒有放過,她的眼神,很迫切的想要尋找那股熟悉的安全感。
但是,沒有。
每一個角落,他都不在……
真的,不在。
她木然的一點一點滑入被窩。
靜靜崩潰。
沒有任何人,是誰的依靠。
“好好休息,我會一直在客廳守著。”不忍再目睹她的眼淚,他關了燈,想要帶上房門。
“別、別、關燈……”她的聲音顫抖著,從被窩裏傳來。
“好。”陳峰把燈重新點亮。
“陳峰……真的不會騙我?不會走?”她知道,她的新鄰居沒有照顧她的義務,但是,她現在一個人,真的好怕。
“放心,我不會走。”他安慰她,保證著。
他退出房間,這一次沒有再帶上房門,望好安靜閉著眼睛的她,他的聲音很輕很輕,“你沒有讓我轉身之前,我不會再離開了……”
他願意花很久很久的時間去等待,不為了遺憾,隻為了守護。
守著她,直到確定,她是幸福的那一天為止。
他在客廳坐下,今晚準備就在這湊合。
現在他,不能太靠近她,也不能離得太遠。
因為她已經有一點清醒,發生那種事情,除了她最親密的那個人,她應該很怕很怕異性。
他幫她拎回來的包,還扔在客廳,陳鋒猶豫、掙紮了片刻,拉開包的拉練,取出裏麵的手機。
通知那個人吧!現在,她需要的絕對不是他,而是那個人!
他低頭,翻找著她手機裏的通訊錄,想找出那個人的聯係號碼。
突然,“嘟嘟”兩聲彩信提醒,來不及收住手指,他無意之下,按下了閱讀。
是一張照片。
他徹底,呆住了。
照片裏的男人,他認識……
“嘟嘟、嘟嘟”彩信瘋狂的一張又一張,傳了進來。
他一張、一張的翻閱。
觸目心驚。
那個男人,看著另一個女人熱燙而又有暖意的眼神,絕對會觸痛任何一個妻子的心房!他們在遊樂園排隊,那個女人靠在他的肩頭,他低頭和她說著什麼,唇邊甚至有很淺的笑容。
他帶著那個女人衝上雲霄,甚至任那個女人尖叫著窩入他的懷裏。
他沒有推開,任何一張照片,一次也沒有!
陳峰的呼吸已經不順暢, 他低頭,沒有任何猶豫,把所有照片都刪除的幹幹淨淨。
他愛的女孩,今晚承受了太大的身心摧殘,他不能讓那些人,徹底把她逼瘋!
隻是,這一次,他不再相信那個男人可以給他幸福。
他要,親自,永遠守著她!
……
那件事情,已經過了三天。
清晨,她醒來。
五月的驕陽打在她臉上,居然沒有任何暖意。
她的手腳,依然,駭徹冰骨的寒冷。
貼心的小笨,見她醒了,不斷“嗚嗚”地舔著她冰冷的腳心,想把溫暖傳達給她。
但是,沒用了。
她雙手的手腕依然泛著黑紅,是那天被人挾製的痕跡,她睡衣下白皙的身子依然布滿青青紫紫的掌印,那是一具洗也洗不幹淨,被人褻玩過的身子。
這幾天,她的新鄰居一直陪著她,和她說了很多很多話,可惜,他不善口才,那些硬邦邦又傻氣話,讓她可以輕易看出,他背了很多關於心理學方麵的書籍。
就算為了不辜負新鄰居的一片心意,她也要好起來!
但是。
她抱過小笨,將自己窩在小笨暖暖的頸部。
靜靜的流淚。
她知道,自己病了。
“小笨,媽媽要是和爸爸離婚了,你願意繼續跟著笨蛋媽媽嗎?”
她哽咽著問。
小笨,用憂傷的眼睛望著同樣憂傷的媽媽。
“他一去就是一個星期,連一字一句也沒有!我不想給他機會了,真的不想給了!”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小笨繼續嗚咽一聲,舔著她的小臉,仿佛在替爸爸求情。
“媽媽保證,即使餓死、即使生病,也會好好照顧你!所以,你別拋棄媽媽,繼續跟著媽媽,好不好?”她抱著小笨痛哭。
小笨嗚咽的更加厲害了,它不斷摩擦著她的下巴,安慰她的樣子很象很象在點頭。
她擦幹眼淚,告訴自己,安子茗的人生不會那麼淒慘,明天一定會更好!
她抱著小笨,赤著足,下地。
開房門。
“餓了嗎?媽媽給你弄早……”“餐”字哽住。
她膛目,嚇得幾乎魂飛魄散。
客廳裏,一室的蛇。
獠牙的、匍伏的、蜿蜒的、盤旋的、詭異盯著她的……
數也數不清的蛇,向她寸寸遊近……
小笨,從她懷裏跳了出來,凶狠無比地狂吠著,卻又害怕的步步退後。
她同樣,也害怕的步步後退。
突然,一條蛇發現了“食物”,立直身子,朝著她吐舌,然後橫空飛了起來。
小笨也跳了起來,它的犬牙狠狠發勁。
大蛇也用力咬了下來。
小笨痛苦的僚牙。
“啊!”她尖叫,不知道拿來的勇氣,居然一把抓進了那條大蛇,用力甩開。
她抱著小笨,飛奔回房。
落上一道又一道鎖的她,顫抖的就象風中的落葉。
她拍著電話機,發瘋地打著管理處的電話。
怎麼會這樣?家裏怎麼會有蛇!!!
管理處立馬通知蛇類專家和動物園來處理,並且讓她馬上往屋子裏灑點醋水,但是她哪裏還敢打開那道門?門外,不斷傳來“簌簌”聲,她仿佛看到很多很多蛇,張開它們的血盆大口,企圖逼近她。
等待,是那麼難熬,每一分每一秒,讓她幾乎以為死神就在向她招手。
電話鈴聲,突然響起。
她撲了過去。
“那些蛇,沒有毒!但是我不保證下次會不會不小心混進一條毒蛇!我要的很簡單,梁律師今天坐班機回國,我希望他一下飛機,你就和他提出離婚!”電話那頭,一道冷酷的聲音在笑,“他很喜歡拆散別人‘家庭’?行!自己的家庭來陪葬!梁律師簽字那天,我江承宇會比他更痛快!”
對方後來還說了什麼,她已經再也聽不清楚。
她低聲,想發笑,還沒來得及笑,卻驚慌的發現,小笨原本一直顫抖的身子,逐漸僵硬……
33
她親手葬了小笨。
全程,她都沒有掉眼淚。原來,心痛到極點的時候,隻有麻木。
小笨死的那一刻,她也被拖入了一個又深又暗的黑洞,被吞噬著。
是老天的安排嗎?她和他之間,以後唯一可能會存在的聯係,也斷得幹幹淨淨。
告別了陳醫生準備一路相隨的好意,她獨自一人冷靜。
於是,她走了很多很多家餐廳,隻是,每一家她都站在門口,隔窗遙望。
那些餐廳,都有她和他的回憶。她在那裏麵,笑過,在意過,對眼前的人,更加崇拜過。
他低首點餐,凝視她,從起初的玩味,變成慢慢的溫寵,每一個眼神都還在她的腦海。
他們從來沒有真正談過戀愛,彼此的感情建立在“吃吃喝喝”上。這世界上,原本狗肉朋友就是最不可靠,更何況婚姻?突然,她覺得自己的婚姻仿佛建立在海市蜃樓中。
扯動唇角,她無論怎麼努力,也拚不出笑臉,餐廳落地玻璃中映照的自己,真的很陌生。
你,還是安子茗嗎?不會笑了的自己,真的還是自己嗎?
她去觸摸那張臉,指間隻有冰冷的觸感。
突然,手機響起。
“喂?哪位?”自己的聲音,也聽起來消沉的可怕。
“照片收到了嗎?”手機那頭,是冰冷而傲慢的女聲。
“什麼照片?”她麵無表情地問。
這個世界上,也隻有那個女人說話會這麼不客氣。
“還在繼續裝蒜?”對方冷哼,“別說你沒看到,我們在美國有多幸福!”
“你到底想說什麼?”茗茗麵無表情問。
“你沒收到我可以再發!隻希望你的退出,換來大家都幸福的結局!”
茗茗掛斷電話的同時,圖片也一張接著一張發進來。
她點開看,每一張,都“精美絕倫”!
真好看!
拍照片的人,一定是藝術家吧!
居然能把她丈夫的目光拍得那麼“深遂”,把女人表情拍得那麼“沉醉”。
真美……美到傷人!
她不崩潰,經曆了這麼多,這些照片,已經不值得她崩潰。
【你可以來機場,見證“真心話”!希望這是大家最後一次了斷!】一條短信。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
真心話?確實,她也很想知道!
……
“薑小姐,我們就在這裏分手吧!”他對薑瑜心淡淡的笑。
曲終,終有散。他已經做出決定,再美好的初戀,也隻是一份記憶。
“你的案子基本已經沒有什麼大問題,接下的事情,我會轉交給emily跟進!”
他的決定,不僅是薑瑜心,連emily也怔住了。
“薑小姐,請相信emily,她是一名非常專業的律師,如果有什麼問題,我會對她提供意見。”
他淺淺的微笑著,突然覺得,整個人都輕鬆了。
有一種撥開雲霧見晴天的感覺,愛情與婚姻,他選擇了後者。
這一次,美國之行,他圓滿的為自己的初戀劃上了一個句號,一個不會再為了記憶而遺憾的句號。
他提起行李回身,籲了一口氣。
現在,他唯一必須麵對的隻有回家。他得想好,如何好好與小妻子談一下,怎樣重建婚姻的信心。
但是,前提,他必須先找回麵對她的勇氣。
才邁了兩步,他的腰,被抱住。
“這就是你給愛情的答案嗎?”薑瑜心聲聲質問。
一聲又一聲的薑小姐,是他對愛情放棄的答案?
薑瑜心眼角的餘光,也看到一道纖細的身影,漸行漸近。
這是他給愛情的答案?老實說,什麼是愛情,他越來越迷惑。
愛情,是真實的生活,還是因為記憶而觸動的迷失?
“我試過。我試過用少年時一樣熱燙的眼神去看你,我試過接受以前很想擁有的擁抱,試著讓自己全心感受戀愛的感覺,我真的試過!但是,我每看你一眼,每擁抱你一次,激動的感覺還沒有漫上心頭,已經嚐到濃濃的愧疚感。”小妻子不再信任的眼神,總是一次又一次浮現在他眼前。
愧疚感?
薑瑜心和那道身影同時僵住。
“那是你的道德,你的責任在做祟!班長,你騙不了自己,你還愛著我!”
一聲班長,帶出過去的回憶。
他苦笑,“也許,我真的還愛著你,但是,我不能辜負她。”
薑瑜心開始激動,“梁梓析,你真可笑,你愛過她嗎?有象愛過我一樣,愛著她嗎?”
愛?婚姻裏,他好像從來沒有真正去考慮過這個問題。
“她很適合我。”這是他能想到的答案,“也是我無法割舍的家人。”
結婚三年,無關愛情,茗茗確實很適合他。
“就因為你已經娶了她,為了一段隻婚不愛的婚姻,你就得去犧牲自己的愛情?!”薑瑜心不甘,她的眼角望著不遠處的那道身影,她必須讓她知道自己的不甘!
“如果這能讓你心裏舒服一點,你想這麼認為,那麼就這麼認為吧。”他歎了一口氣。
“梁梓析,我不許你走!”那張素來高傲的臉,此時竟爬滿淚痕,連最精致的妝容也快要溶化。
“別這樣……”他也露出些許痛苦的表情。
他們誰也沒有發現,那道纖細的身影,已經轉身,漸漸遠去。
他再次深呼吸一口氣,扯下緊盤著他腰際的那雙小手。當年來不及收回的感情,今後他會一點一點去稀釋,直到不再被過去影響為止。
所以,他整理好了,都整理好了!
“梁梓析!”她心急的叫喚他,卻喚不住他堅決的步伐。
他堅挺的身影,在她的聚焦裏,越走越遠。
薑瑜心漂亮的臉孔,狼狽一閃過過,她用紙巾掩住自己的淚光。
許久一雙黑色的皮鞋步到她麵前,不安地問,“薑小姐……你還好吧?”
那很熟悉的聲音。
她激顫地抬眸。
34
原來,她成了棒打鴛鴦的真凶。
愧疚感、不能辜負、隻是適合、婚姻責任、犧牲。
原來,這是她三年婚姻得到的全部。
躺在客廳的地板上,她笑不出來,那些真心話,讓她很受傷。
她不需要他的責任,不需要他的犧牲,大家好聚好散吧,她很累、真的很累。
以後,大家就相忘江湖吧!
她承認,她還是愛著他,愛情不是粉筆字,沒有辦法在一夕之間就全部抹殺,但是,她也相信,任何的愛情,都可以隨著歲月而遺忘。
不久的將來,安子茗一定可以比誰都瀟灑!
太陽慢慢地爬下了山頭,時間一分一秒滴答滴答的過去,他始終沒有回家。
她早就想好的一字、一句,也慢慢沉澱,她抬眸,已經十一點了。
譏諷的笑容,在她唇角輕揚。是什麼,一次又一次困住了他的步伐?
霎地,她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她隨手摸過,還沒有看清楚來電號碼,就接起。
然後,她聽到了奇怪的嬌喘聲、以及男人痛苦的悶吟聲。
那象毒蛇一樣糾纏的聲音,令她的背脊冒出冷汗。
“析,我愛你……這是我們最後一夜,請你好好‘愛’我……”
“瑜心,我……也愛你……”男人的聲音因為沉醉在高潮中,已經破碎不堪。
苟合的撞擊聲,嘶吼聲,陣陣不絕……
她怔怔的掛斷手機。
那個聲音,她認識。
無數個夜晚,他糾纏在她身上,火熱燎燒,隻是,他從來不說“愛”這個字眼。
“狗、男、女!”
她迸齒,說出這三個字。
突然有一股想殺人的憤怒,盤踞整個胸口。
她真的從來沒有恨過他,他一次又一次的撒謊,就算他做了再多傷人的事,她也感激他曾經給過的美好,她不許自己那麼扭曲的去恨一個曾經那麼親密的人。
但是,這一刻,她恨他,無比的恨!她緊握手機,一下又一下發狠的錘在地麵。
“狗男女!狗男女!”她的拳骨錘出了血絲,她還是不停地錘,不停地錘。
她不痛,一點也不痛!
不是沒有想過,他可能早就連肉體也背叛了她,但是,她總願最後存著一點天真去相信他。但是,今夜,她的心,她的尊嚴,全部都活生生的被撕裂。
他們在美國,原來不光是抱!而是早就滾到床上了!
去你他媽的最後一夜!
原來,她的心不是麻痹的,不是真的什麼都感受不到!
“安子茗,你不許瘋,不許失控、不許不甘!他們的一切都和你沒關係,沒關係!”她顛三倒四的安慰自己。
身體裏仿佛有兩個人格痛苦在拉鋸,一個叫做仇,一個叫做放下。
兩種情緒,象鋒利的矛、堅固的盾,一個戳穿、一個抵擋,勢均力敵,快要把她折磨到崩潰。
她跑到酒櫃,那裏有他根本不在乎,卻不讓碰她的“珍藏”,她打開酒瓶就狂灌了一大口。
“冷靜點,安子茗,不要毀掉自己!不要毀掉自己!”她的雙手一直在顫抖,嗆口的烈酒,卻讓她找不到醉的感覺。
怎麼辦?她還是想殺人!她想把那對帶給她羞辱感的狗男女都殺光!
“為什麼要這麼急著上床,為什麼不等我‘成全’你們以後?!”
她淚流滿麵,沒到幾分鍾,她繼續開了另一瓶酒。
“我要毀掉你們!狗男女!我要毀掉你們!” 抱著酒瓶,她踉蹌的跌倒,酒瓶碎了一地。
淚流滿麵,她摸到了手機。
電話座機上,有江承宇的來電號碼,隻要她手指一按,將那些一張又一張的彩信,發給那個恐怖的男人,梁梓析的律師生涯就完了!
或者,將這些彩信發給報社,任明天的頭條,鋪天蓋地刊登著,梁某某大律師勾搭薑某某豪門闊太。
這樣的醜聞,足以讓那對狗男女死一百次一千回!
“啊——啊——啊——!”她嘶心裂肺的捶胸。
安子茗你這個沒用的笨蛋,你居然做不出來!居然做不出來!
仰在地上,她哭過了一次又一次。
現在的她,但願從來不曾認識過梁梓析!
躺在地板上,哭累了的她,象死了一般。
醉眼朦朧裏,她出現了幻覺,好像又看到好多好多的蛇,一雙又一雙蛇的眼睛,在詭異的盯著她,它們匍伏著、蜿蜒著,靠近著她,然後盤旋住她的脖子,拽緊拽緊……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還是逃脫不了那種窒息感。
她害怕的撲到電話機前,撥打著家的號碼。
“喂?”電話那頭,剛傳來媽媽的聲音,她就大哭,“媽!我回家好不好?你收容我好不好?!”
電話裏,媽媽不悅地喝斥,“安子茗,你是不是又喝酒了?當人家妻子要象點樣,不要覺得老公肯包容你,就老象長不到的三歲娃娃!”
“我要離婚!我不要待在這裏了,我真的快死了!”她語無倫次的大哭。
“你發什麼神經,撒什麼酒瘋?!”媽媽大怒,“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別老想著受點委屈就要死要活的回娘家!你給我聽著,你要死也得死在梁家!”
“喀嚓”一聲,媽媽火大的把電話掛斷。
要死也得死在梁家?她吃吃的笑。對啊,為什麼不幹脆死在梁家?
淺黃色的燈光下,折射出斑斕的色彩,就象死神最美麗的召喚。
“孩子、來吧、來吧……讓那個男人見到一具冰冷的屍體,讓他一輩子也在惡夢中度過,讓他一摸到那個女人,就仿佛看到你的血、你的淚!”惡毒的小蛇,鑽入了她絕望的心窩。
她拿起玻璃的碎片,一下又一下劃向自己的手腕,她痛得嘹牙,卻又有報複後無比的快感。
血一滴一滴地滴下來。
隻是,原來電視上都是騙人,這樣的流法,到明天早上她也死不成。
一邊滴著血,她一邊踉蹌著又跑到酒櫃開了一瓶酒。
“起初不經意的你,和少年不經事的我……”她跑到陽台,舉著酒瓶,對著月光大唱。
“來易來去難去,數十載的人世遊,分易分聚難聚,愛與恨的千古愁……”
一邊瘋癲的唱著,她一邊掉眼淚。
就這樣“飄”下去吧,滾滾紅塵,她已無比厭惡。
另一個世界,不會有背叛,不會有心痛,不會有絕望。
赤著足,她踩上了陽台。
“於是不願走的你,要告別已不見的我,至今世間仍有隱約的耳語,跟隨我倆的傳、說……”
淚滑下了臉頰,她張開手臂。
……
一道人影撲了過來。
那道人影,不顧自己的安危,從這個陽台撲到那個陽台,居然“飛”過二米多的距離。
他抱著她,顫抖的比她還要厲害。
幸好,幸好,他聽到了她的歌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