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女娃娃一直纏著她,趴在她背上就是不肯下來。
“你放過我好不好?”她跑累了,甩不掉她,苦苦哀求著。
“阿姨,是你害死我的!”女娃娃的眸底迸著不依不饒的寒光。
她毛骨悚然。
“我錯了!我該怎麼彌補你?我幫你立個墓碑可以嗎?”她大哭。
嬰靈好可怕!她真的怕鬼,她怕死了!
女娃娃沉默了,良久,才從她的背上緩慢爬了下來:
“我不要墓碑,我隻要爸爸媽媽。”
媽媽還好說,她到哪找爸爸給她?凶宅裏的牆壁撞不死人,要不,她肯定一頭撞上去。
公雞喔喔叫,大地的光線一點一點照進凶宅。
女娃娃難受的眯著雙眼:
“阿姨,我會再找你的,你別想跑!”擱下狠話,小小女娃娃開始一點一點的消失不見了。
她虛脫的跌在地上。
再次驚出一身冷汗,她從噩夢中,終於醒了過來。
四周飄逸著雞粥香醇、令人十指大動的香味,她的房間裏居然多了一個燉鍋。
她掙紮著想起身,卻發現自己的身子象散了架一樣難受。
陳鋒來過了?
很不好意思,每一次醉酒,都是他留下在照顧自己。
她怕黑,他會陪她。
她難過,他會溫暖她。
如果說從來沒有感動過,那是騙人的。
感情失敗的女人,最不想談的就是感情,也其實最容易被此刻一絲一毫、平淡的溫情打動。
如果說,她不懂這些他對她的情悸,未免太過矯情,隻是,現在的她,還沒調節好,不適合想懂而已。
……
微開的窗戶,送來陽台上飄散的自然清香,她呆呆的望著陽台上晾著飄揚的床單,再呆呆的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身下的床單。
染了血漬的床單被人換過了?
還有陽台上曬著她的外套、連衣裙、睡衣、內衣褲……她已經不敢再看下去了!
急忙別過臉,卻看到床頭櫃有袋東西,裏麵放著幾包衛生巾。
鎖孔一轉,有人正在一手提著東西,一手開門。
“阿鋒?”她支起還有點虛弱的身體。
13
“師傅,裏麵有病人,空調和洗衣機搬進來的時候,麻煩你們聲音輕一點。”交代著身後的工人,他並沒有聽到一門之隔裏麵的響動。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鄂了,本能的縮回被窩,緊閉雙眼,裝睡。
大門打開了。
她往被窩裏縮進,腳步聲,一步一步向她走近,她緊張到連呼吸都屏窒著。
一隻大掌探向她的額頭。
“燒退了。”薄被將她撚好。
腳步聲,離開床頭,擱下袋子裏的東西。
“師傅,陽台的位置,水管能帶出來嗎?”他在忙。
“這很麻煩,直接裝衛生間裏吧,省事一點!”
“不行,衛生間的位置原本就太小,淋浴的時候,洗衣機放在那裏根本沒辦法轉身!放陽台這裏吧,買洗衣機之前,我量過位置,剛好能嵌入。”他怕吵醒她,壓低聲音和師傅商量著。
“不行!不行!這裏太麻煩了,你必須請專業的水電工才能搞定。”
“那好,你把洗衣機擱下就可以了。”他點點頭。
“空調呢?現在就裝上嗎?”師傅詢問。
“不用了,她還在睡覺,打牆洞的話,會吵醒她。”
“可是這個天氣,我們很忙啊!就算承諾過免費裝機,你也不能讓我們跑來跑去啊!”師傅不爽了。
“行,我自己來。”
很快,屋內沒有了任何聲響。
空氣裏,除了細微的金屬響動聲,證實她的前夫並沒有離開。
她憋不住了,她快抓狂了。
他發什麼神經?無法再裝“睡美人”的她陡地坐了起來,厲聲質問,“梁梓析,你搞什麼!”真的是來送請貼的嗎?他也太急著聽到她的恭喜了吧?
空氣裏原本寧靜的氣息,瞬息萬變。
他正蹲在地上,麻練的套裝著水管的動作僵住。
靜默片刻,他強壓內心洶湧的緊張:
“我在幫你裝洗衣機。”平靜的交代。
她有眼睛,她看到了!
“我有手有腳,不需要洗衣機!”她沒好氣的說。
他故意忽略她的敵意,低斂下眸,繼續平靜的繼續著手頭的工作。
“現在還是夏天,洗衣服還感覺不到麻煩,到了冬天,就會夠你受的。”
至於嗎?!她機洗還是手洗,關他鳥事啊!
“神經病!”她拉過被子,翻過身。
對她的出言不遜,他並沒有生氣,相對於那句永遠戴著麵具的招呼,“梁律師,您好!”他更喜歡見到她的真性子。
天氣真的不是普通的熱!她在被窩裏被窩得差點撅了氣,一雙大掌將她拉扯了出來,一個非常恐怖的粉紅色厚厚棉質額罩,輕柔的套在了她的額上。
“戴著,天氣很熱,我馬上裝空調,你先忍忍,別把它扯下來!”
她頓時傻眼。
就算她還在發燒,不是應該敷冷毛巾嗎?
“不相信我會裝空調?”他輕聲笑著,盡量讓氣氛輕鬆一點,“高中的時候,一整個暑假我都在做空調維修工,幫人卸機,裝機、修理、加液,兩三個月時間就能賺足一年的學費和生活費。”他好像讀書的時候就懂得打工也不應該盲目,就業哪個行業、學哪些技術活比較容易賺錢。
他很少提他以前的事,她當然不知道。
不想和他牽扯太深,她直接閉嘴。
見她根本不睬他,他也隻是澀然苦笑一下,沒有生氣。
“餓嗎?”輕聲問她。
不餓!如果可以,門在那邊,請滾!
還有她這額頭上的大火球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焦躁的正想拉下。
又被他端來的一碗雞粥雷到,那碗看起來香醇的雞粥上,居然灑滿可疑的粉末。
“這是什麼?”他準備喂她吃胡椒粉?
就算他要再婚了,前妻健康的活在世上也不礙他的眼吧?幹嘛來毒害她!
“老人家說,經過了九蒸九曬的薑粉,對你現在的身體比較好。”他慢條斯理地攪著湯勺,將薑粉均勻地攪拌在粥裏。
他特意一大早出門,到一位妻子正在做月子的朋友家裏臨時討的。
“紅糖我也買了,勺二三湯勺,加點薑粉多喝一點對你身體比較好!不要洗澡和洗頭,起碼得過十幾天以後才可以。我在家裏幫你拿了幾件長袖的睡衣,待會兒我把空調裝好,你把長袖的衣服換上吧。”
他的家裏還放著她的睡衣?這麼喜歡清理“垃圾”的他,居然沒扔? 她很意外。
但是,這根本不是問題的關鍵!
問題的關鍵在於,熱都熱死人了,她神經錯亂了才會穿長袖睡衣!到底是她來自外星球,還是他是穿越過來的?!
完全雞同鴨講!
她的圓眼慢慢的眯起,聰明的她,有一點點懂了。
薑粉、額罩、長袖……這幾樣東西,可可請的月裏姆就是這樣打點的。
她明白問題出錯在哪裏了,可可住院用的是她的身份證!有人誤會了!
見她的神色陰晦不明,心事很重的樣子,他坐在她的床畔旁,大掌拂上她的小臉,歎口氣,交代,“茗茗,如果將來,你還要為他生小孩的話……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心房扯痛,他不知道如果真的有那一天,他受不受得了這個打擊。
她的肌膚觸手溫潤,比凝結了露水的花瓣,更要有質感。
他舍不得抽手,更是需要很大很大的意誌,才能克製住衝動,不去抱她。
他怎麼會以為自己一直不愛她?是一直以來親情的力量,讓他的愛情象蒙塵的心弦,看不明白心的位置……
他真是木頭!如果不愛,他怎麼可能那麼想吻她?怔怔的,他緊盯著她的紅唇發呆。
現在的他,已經永遠失去了資格……
她在心裏,冷笑,再冷笑。
陣陣涼意在心頭擴散著、絞痛著。
一個離婚三個月就準備再婚的男人,跑到她這獻殷勤,想要彌補什麼?
突然,她意識到,原來她一直是恨他的。這種恨,從離婚的前一晚到現在,一直無法消散。
即使她平時笑得多灑脫,骨子裏,她隻是一個會被愛恨折磨的平凡女生。
她需要時間去慢慢稀釋這種愛情後遺症,但是,他和那個女人卻硬要在傷口上撒鹽巴!
“梁梓析。”她緊盯著他眼睛,緩緩的掀唇,鎮定的吐出一個天大的謊言,“那個引掉的女嬰,是你的親生女兒!”
果然,一擊擊中。
他平靜的臉上,閃過痛楚的神情,閉上眼睛,他流不出眼淚,但是心痛得快要死掉。
他的女兒……他可憐的女兒……
她靜靜地坐在床上,一聲不吭,唇角開始浮現若隱若現的嘲弄笑容,這幾日心房一直敲擊著的某種令人疼痛到窒息的韻律終於響停,心情開始綻見陽光。
別怪她,是他自己送上門讓她戲弄!
原來,互相傷害的感覺,那麼令人愉快!
14
她的小家雇了免費男保姆一枚,不僅不用付勞資,還吃苦耐勞,任勞任操,毫無怨言。
這枚男保姆,他的臉皮比城牆還結實!不僅偷配了她家的鑰匙,而且也向事務所請了假,整日都在她這報到。
她包著額頭,吹著冷氣,在床上磕瓜子,故意嘴裏一顆肉,地上一對殼。
男保姆任勞任怨的收拾著永遠不會幹淨的房子。
陽台上飄晾著好幾條內褲,她MC期間從基本一天二三條內褲換洗的習慣,變成了一天起碼換四五次,反正有人樂意洗,關她屁事。
老人家常說,男人洗女人內褲,倒黴八輩子!活該那個女人操心,陪他受苦!
隻是,這種東西太貼身,快要再婚了的前夫怎麼下得了手?!
“茗茗,喝紅糖水了。”撿完瓜子殼,掃完地,洗完衣服,他永遠的好脾氣。
三天了。
除了故意亂扔垃圾,她還每逢正午大暴陽,就開始“孕婦”上身,讓他出去找這個吃的找那個吃的,每樣都刁鑽無比,偏偏他辛苦找來的東西,通常隻換來她一句“沒興趣了”。
她每天都變著法子整他,他怎麼還不發飆?
真的對她愧疚成這樣?老實說,就算引產的真的是她,也是她自己的選擇,根本輪不到這個男人來愧疚。
她喝了一口紅糖水,鬱悶的想著。
這幾天剛發現,原來紅糖水真的比飲料還好喝,她都喝出癮來了。
突然。
“咳、咳、咳!”她咳的眼淚都飆出來了。
好辣!
他急忙輕撫她的背部,讓她喘口氣上來。
“你又放薑粉!”她控訴。
到底是誰在虐待誰啊!
“我隻加了一點……”他老實坦白。
他又擅作主張!
她放下杯子,翻過身,不再搭理他。
他望著她的背部,無奈的笑著,神情裏流瀉著藏不住的溫寵。
他又何嚐沒感覺到,這幾日裏她在惡整他,他幽深的目光,深晦不明,一股渴望接近她的衝動,再次洶湧澎湃。
他靠近了她一點。
沒有擁抱,能聞到她的氣息,他已經心安。
她從來沒有勾引他,但是他卻需要很大的毅力才能克製住自己不去靠近她,不去碰觸她。
背對著他的她,一點也無法體會,此刻身後男人的掙紮。
她正在聚精會神的凝思,該怎麼繼續整他?
其實整他最好的辦法就是把那個嬰孩掛在嘴巴,時時幽幽的來一句孩子多可憐、在地下多冷,肯定能整得他痛不欲生。
但是,她就是下不了手。
把孩子當成對付他的武器,她能狠得下第一次,狠不下第二次。
外麵的電鈴聲,響了起來。
他僵住。
如果可以,他想直接裝傻充愣。
床上的她,已經跳了起來,急忙拉下包額,藏到被窩裏。
他們都知道,是誰來了。
陳醫生是很善良的人,她不能讓他知道,她是那麼邪惡的女人。
“我去。”製止她亂動,他起身去開門。
果然,門口站著陳醫生,兩個男人,片刻間臉上都閃過尷尬與不悅。
你怎麼又來?同樣的話,他們都很想回敬對方。
“請進。”禮貌與冷靜回歸心房,他偏過身,請對方進來。
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步到陽台,燃起一根煙,透著鏡片,靜看煙霧迷繞。
此時此刻的他,沒有任何容身之處。
她津津有味地吃著陳鋒送過來的午飯便當,完全漠視一直擺在床頭他特意回家燒好的營養中餐。
“身體還不舒服嗎?”陳鋒摸了一下她的額頭。
並沒有發燒。
她後頸明顯被刮痧了痕跡,證明她曾經中過暑。
前幾天她的朋友好像出了點事,她身體也不好,卻一直在忙前忙後,他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卻無法分擔。
“沒有不舒服,我強壯得跟頭牛一樣!”她和他說悄悄話。
沒有不舒服……為什麼天天賴在床上?還有,她的前夫為什麼天天來報道?
這些話,他很想問,隻是目前的他,並沒有資格吃醋。
他知道,他學不會她的前夫那樣強勢,比如裝空調等小方麵,她說不要,他就不勉強她。
他想給她絕對的尊重,一直等她,等到她願意讓他參與她的人生,等到他有那份資格為止。
“晚上,我留下來照顧你?”
白天,他隻能利用診所的空檔時間上來看看她,晚上的時候,他們倒常常在一起。前段日子,她沒有應酬的日子,都十來點鍾下班,他接她回家以後,兩個人就窩在小閣樓裏,他教她功課,時常過了12點,他就在她的房間裏打個地鋪將就一夜。
“好啊!”反正她剛好想惡補一下,陳鋒教得比補習班的老師好太多,幾天沒複習了,她還生怕功課趕不上進度呢。
陳鋒溫文爾雅,太沒殺傷力,與他同居一室,黑夜既有人陪,她又根本不用想到“不安全”這三個字,何樂而不為?
因為這個答案,兩個男人,一個鬆了口氣,一個背部的肌肉已經緊繃、僵硬。
單純如她,又怎麼能明白,她對那個男人不經意之間表現的信任,而她恐嚇他,不許在那個男人麵前亂說話,不許說她引過產,想隱瞞真相不經意之間流露的在意,才是對他最大的折磨。
他撚滅煙,走過去,默默收拾好她動也沒動過的午餐,心又澀又涼。
這份午餐,他花了多少精力?早上六點就跑到菜場,以便能擇到最新鮮的食材。又花了多久的時間去熬燉?
因為那個男人端上來一份午餐,她就碰也不去碰一下他準備的餐點。
把他費勁心思的餐點比下去,隻是一份最多十五元,再普通不過的快餐。
15
第二天清晨。
陳鋒打開門準備離開,門口早已經站著一位沉穩的男人,他靜靜的靠在牆壁上,並沒有敲門,一地的煙頭,甚至他的指間還燃著一根煙。
陳鋒朝他禮貌的點了一下頭。
他撚滅煙。
兩個男人算是招呼過,擦肩而過。
屋內的她,還坐在床上,迷糊著一張小臉。她根本沒有想到,他會這麼早就過來。
他一身的煙味,想要說服他隻是剛到,很難。
隻是記憶裏,他真的很少很少抽煙,偶爾見到別人遞煙,他也總是禮貌微笑著拒絕。
這三天裏,她不是第一天見到他抽煙,看來,離婚以後,他們真的已經越來越不了解對方。
揪著被單的小手,緊了一下。
他靜默的望著她。
突然,被她手腕裏的一些白色痕跡吸引住目光。
“手怎麼了?什麼時候受過傷?”他跨步上前。
她迷茫的神情裏閃過一絲慌亂,急忙抓過床頭櫃上的鐲子,快速戴上,遮住手腕上那些曾經傻過的痕跡。
“不用你管。”冷漠的回應到他瞬間黯淡。
他低下頭,不再多言,幫她收拾房間。
意外的,他發現了一點睨端,地上,鋪著尚未卷起,一米寬左右的涼席,涼席上整齊疊著被子和枕頭。
那個男人昨天晚上是打地鋪?!他諤然,明眸漸漸微眯,銳利的開始觀察到,她的床單雖然縐縐,但是並不淩亂,她的枕頭剛好放在床中央,並不象與人分享過。
那個男人可能並沒有上過床,如果他們夠親密,是絕對不會分開睡。
他的眼神,迷惑了幾分。
“今天想吃什麼早餐?”
她起床,刷牙,一如繼往的漠視他。
但是,今天有點不同,洗手間裏出來的她,神清氣爽的換上了外出服。
“你要去哪裏?”他驚諤的問。
她現在身子,怎麼可以出去吹風。
她利落的拿好皮包,回身,堆起一張笑臉,“梁律師,你可以回家了,我們就玩到這裏吧!Goodbye!撒喲那拉!”
曾經付出過的愛情,真的那麼容易雲淡風輕?如果可以,她就不會在聽到他那麼快再婚以後,有那麼大的不甘!於是,這種不甘心變成了一種小心眼的報複性發泄,所以一個不甘已經陪他浪費三天時間,已經是極限。
離了婚的女人,一切經濟都靠自己,所以,她不會再在無謂的人和事之間再浪費時間,恢複元氣,重整旗鼓,重新投入火熱的戰場,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見她準備出門,他扯住她的手腕,微微有點惱怒,“安子茗!別胡鬧了!你引產才不過一周時間,難道真的要見到自己身體垮掉才甘心?!”這段時間,他第一次發脾氣,因為她的不愛惜自己。
從他的大掌裏掙脫出來,“梁律師,我想你可能誤會了!對於引產事件,你需要重新花時間去調查!你被人戲弄了!”她露出白亮、可愛的小虎牙,“你想冒認孩子他爹,還得問可可樂意不樂意往自己身上潑汙水!”這樣的解釋夠白了吧?
他怔住了,這和可可有什麼關係?
她看了一下手表,再不走的話,上班可能會遲到了。
毫不猶豫地推開他,她風風火火地奔下樓。
“你鎖門!鑰匙可以扔了,反正我會找人換門鎖。”一邊跑,她背對著他,擺擺手。
玩他三天已經足夠,如果他還想再玩,恕不奉陪。
他回過神來,急忙追了出去。
“不許跑,外麵風大!你把話說清楚!”
前麵的她,收住了腳步,他追上了她。
樓下,有一輛進口的轎車,認出了車牌,他整個人僵凝。
後排的車門打開了,一雙穿著高跟鞋的美腿,跨了出來。
“你果然在這!”薑瑜心的表情冷若冰霜。
他沉默了。
安子茗發笑,這個女人是來抓奸的?嗬嗬,笑死人了!
“今天得做產檢,我告訴過你!”薑瑜心的聲音很冷。
她的笑容凍結,整個人都愣住了。
產檢……
這個女人,有了他的BB?
這麼快就有了……
她整個人忍不住冷顫。
“我記著,上午十點。”他很尷尬。
他根本無法麵對茗茗對他投射的茫然神情。
“那你怎麼解釋,為什麼你在這裏?”薑瑜心咄咄逼人。
“前幾天我就和你說過,我們得平靜談談,你一直在避開我。”很多事情,他想好好談談,但是薑瑜心根本不願意溝通。
“你想和我談什麼?你的前妻引產了,你必須得照顧她?你希望婚期延後?”這些,他不用找她談,她已經都知曉!
還有他們的感情問題。
他平靜的麵對薑瑜心一步一步的逼近。
意外的,薑瑜心冷眼怒視他以後,一個轉身。
“啪”的一聲,在他來不及反應間,一個巴掌趾高氣揚地揚起,重重的打向了正準備離開的安子茗的粉頰。
他大驚。
“賤女人!你隻會利用他的同情心這一招嗎?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引產的明明是你的朋友,湊巧用了你的身份證,你就這麼有心機到用這招搏同情?”一疊白紙毫不客氣的砸向了她的臉,全部是調查資料。
薑瑜心已經把一切查得清清楚楚。
引產的明明是你的朋友,湊巧用了你的身份證。
那個引掉的健康女嬰,是你的親生女兒!
他怔然,根本回不了神。
安子茗撫向已經紅腫了一片的臉頰,這女人真毒!她的眸底越來越寒。憑什麼,她得忍受這一切?
“啪”的一聲,她反手一個巴掌打掉了這個女人的得意!這個巴掌是她重重回敬那個女人!
“賤女人,是說你自己吧?!”賤和不光彩人是她吧!
薑瑜心發抖,簡直無法置信,長這麼大,她還是第一次被人摑過巴掌。
因為重心無法平衡,穿著高跟鞋的她,差點摔倒。
回過神來的梁梓析上前,穩住她。
“梁梓析,我命令你,幫我打那個女人!”第一次這麼受辱,薑瑜心快要抓狂了。
安子茗冷笑一聲。
來吧!如果他願意當女王身邊的一條狗,隻要他敢動她一根寒毛,她安子茗絕對踹他到斷子絕孫!
他沉默。
現在的局麵,他誰也無法幫。
一個是他愛的女人,一個是身體裏已經孕育他的骨肉的女人。
“夠了,走吧!”他準備將薑瑜心帶離現場。
但是,薑瑜心氣憤的重重推開她,走到司機麵前,開皮包,一大疊的錢砸到司機身上,傲慢的對司機說,“給我重重打那個女人!打的越狠,我重重有賞!”
而他已經完全鐵青。
“快啊!”她冷聲怒斥司機,“不想要工作了嗎?”
司機惶惶不安的下了車,走到安子茗麵前,“對不起,小姐我……”一家幾口人都靠他養活,為了這份工作,他必須動手傷人。
安子茗的唇角冷撇。
有錢,真TM是好事!買凶殺人,也不意外!
恭喜,她的前夫攀上“公主”,今後更是有兒有女,飛黃騰達!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眼眶微微發紅。
心口,好像有一把利刃,一寸一寸淩遲著她,慢慢捅進她的心窩。
她閉上眼睛,不躲不閃!疼痛的感覺,讓她覺得自己賤透了。
16
大掌揮了下來,兩隻鐵掌同時抓住對方的手腕。
司機一愣,從來沒見過一向溫和的梁律師神情冷成這樣。
好像為了保護某樣非常珍貴的東西,神情冷到能砍人一刀一樣。
突然,其中一隻鐵掌發狠的一緊。
“哎……”司機痛聲哀嗥。
“臭丫頭,你不夠哥們!被人欺負也不找兄弟!”從天而降,輕輕鬆鬆、瀟灑不羈的調侃,目光中的冷光卻能射死人!
是王春道。
梁梓析的手掌被王春道霸道、滿懷敵意的推開。
他沒有生氣,反而第一次對王春道有點感激。
王春道掌心更加用力,司機已經求饒聲一片。他盡顯土霸王本色,緊接著蠻橫一推,還在痛嚎的司機摔了個四腳朝天。
梁梓析冷眼旁觀,他明白任何人討生活都不容易,但是傷害她的人,他也不會心軟。
他的目光,轉向了薑瑜心,很寒很寒。
王春道瀟灑的拍拍掌。
“昨天晚上我老頭子收到了請貼,我還以為新郎同名同姓而已!哪知道一打聽才知道,丫頭你居然憋屈了這麼久也不告訴我!”氣死他了,朋友是當假的嗎?!
感動的淚光在閃爍,有哥們的生活太幸福了!她躲到王春道身邊,自動忽略梁梓析也出麵保護她的事實。
“先揍負心郎還是先揍這個狐狸精?”王春道的拳頭關節“咯咯”作響,不客氣的指了下眼前全然僵硬的男女,“甭跟哥們客氣,即使哥們從來不打女人,但是為了你,可以破例!”
“那個女人你討厭她左邊臉還是右邊臉?喜歡左勾拳先上還是右勾拳?”他嘻嘻哈哈,但是沒有人懷疑他會動真格。
抱住王春道的胳臂,“算了!”她感動的差點流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