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到1934年間,由於山頂洞被發現,野外發掘的主要精力被吸引過去,從中找到了晚於“北京人”的“山頂洞人”,填補了我國新石器時期古人類化石的空白。山頂洞的發掘告一段落,大家又回過頭來繼續尋找“北京人”。這時,裴文中先生準備赴法國留學,漸漸脫離龍骨山。山上的發掘工作交給了賈蘭坡負責。

發掘在繼續,不斷有化石出現。可是賈蘭坡仍有“山窮水盡”之感。原來每天挖出的化石隻見數量增多,不見質的改變。雖然也有人的牙齒或頜骨出現,但一直沒有頭蓋骨。賈蘭坡試圖擴大發掘範圍,他東奔西找,尋找“新大陸”,結果一無所獲。1934~1935年就是在這種單調、枯燥的發掘中度過的。賈蘭坡有著執著的追求,旺盛的工作熱情和頑強的意誌,這才使他熬過了艱難的2年。

1936年初夏,情況出現轉機。6月,挖到了獼猴的化石。過去都是先見到獼猴化石,再發現“北京人”遺骨的。這次能否應驗呢?果然,不久就挖到了“北京人”的牙齒,還發現了幾塊碎小的頭骨!一看到這些東西,在場的人似乎都被注入了生氣,情緒立刻高漲起來。可惜雨季接踵而來,發掘隻得暫時中止。

再次開掘是該年9月。一開始就發現石器。10月上旬,在一個麵積不大的範圍內,集中出現了約40個腫骨鹿的下頜骨,過去從未有過,情況有些反常。10月下旬,技工劉二挖到一塊保存完好的“北京人”下頜骨,賈蘭坡眼尖,立刻過去用鋼鉤小心地挖出。大家信心倍增,每天都在希望能有重大發現。可是轉眼秋季即將過去。

11月14日,天氣開始變冷,晚上還下了一場雪。11月15日是星期天,上午9時天才開始放晴,賈蘭坡抓緊時間工作。他一點兒也不敢疏忽,在挖掘現場巡視不停。9時半鍾,他從5米開外一眼看到技工張海泉正往筐裏裝一塊碎骨片,心裏陡然一驚:這不是頭骨的一部分嗎?趕緊上前,稍一端詳,立即證實了自己的判斷。於是馬上采取緊急措施,將周圍6平方米作為特別區域,調來3位技藝高超的發掘能手通力挖掘。不一會兒,在半平方米的範圍內,耳骨、眉骨、枕骨等相繼露麵。頭骨埋在鬆軟的砂土之中,可大夥兒直到中午才把它們全部取出。然後分裝在二隻荊樹條編成的小筐中,小心翼翼地捧回駐地。晚上,賈蘭坡用了整整一夜的時間,將破碎的頭骨烘幹、粘接、修複好。就在這天下午,距上午挖出的頭骨1米之遙,又發現了另一個頭蓋骨,也破散成好幾塊。由於當時天已暗下來了,賈蘭坡怕看不清挖壞了頭骨,決定到第二天再將它們取出來。為了防備萬一,當夜派了6個人守衛現場,規定6米之內禁止入內。第二天,將第二個頭骨完整無損地挖了出來。

11月17日,賈蘭坡帶著第二個頭蓋骨返京(頭一個已先行送回)。11月24日,消息對外發表,再一次震動了世界。11月25日,夜裏又開始下雪,一直持續到26日淩晨。一早起來,天氣晴朗,賈蘭坡8時半開始工作,9時,竟然又發現了第三個頭蓋骨,而且這個頭蓋骨不像過去發現的那樣破碎,保存得相當完整,連部分鼻骨、眼睡骨等都有。這時,頭蓋骨出土的消息早已沸沸揚揚,賈蘭坡怕有閃失,當即將頭骨修複完畢,連夜送回北京。

在短短兩周之內,連續發現3個頭蓋骨,實在令人激動不已。12月19日,中國地質學會再次召開特別會議,報告這一振奮人心的消息。新生代研究室名譽主任任魏敦瑞(著名美籍德國人類學家。原名譽主任步達生已於1934年病逝)在報告中說:“中國猿人為最原始的化石人類……完全可以用來解決爪哇猿人的問題。爪哇猿人很久就被認為是大長臂猿的化石,但因頭骨的性質與中國猿人相同,由此可見爪哇猿人並非他物,即與中國猿人相類的一支人類。”“關於中國已有的中國猿人材料,如頭骨、下頜骨和牙齒等,實在是最完善、最優美的采集。隻是四肢骨骼始終未能找到。”這在當時確是非常遺憾的事情。不過,1951年賈蘭坡在整理標本時,認出了北京人的一段肱骨(上臂骨)和一段脛骨(小腿骨),彌補了研究的缺陷。“北京人”的上肢已接近現代人,下肢還保留著較多的原始性,平均腦容量為1059毫升。“北京人”的這一些特征證實了“勞動創造人”的偉大真理。

尋找“北京人”在1936年達到了高潮。1937年“七七事變”爆發,日寇發動了全麵侵華戰爭,尋找“北京京人”的工作被迫中斷。更慘的是,“太平洋戰爭”爆發後,珍貴的“北京人”化石標本竟然在美國人手中弄得下落不明!原來,“北京人”化石標本一直藏在北京協和醫學院解剖科的保險櫃中,1941年以後,日美關係急劇惡化,“北京人”也變得岌岌可危。為了安全起見,決定將“北京人”轉移到紐約自然博物館去——盡管這是違反協議的。於是“北京人”被分別裝入兩個大木箱中,由美國海軍陸戰隊負責押運。途中,“珍珠港事件”爆發,運送“北京人”的美國海軍陸戰隊專用列車在秦皇島被截。從此,“北京人”下落不明。戰後,經多方查找仍然沒有任何線索。

全國解放後,在黨和政府的關懷之下,又重新開始在龍骨山挖掘“北京人”的遺址。又發現了5顆牙齒、一個相當完整的下頜骨和一個完整的頭蓋骨。而且,科學工作者還在全國範圍內尋找“北京人”的“兄弟姐妹”。結果,在陝西藍田和雲南元謀,發現了和“北京人”處於同一發展階段的“藍田人”和“元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