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劉玄初的麵色,恢複了平常,曹繼武繼續分析:
從華夏文明的發展曆程來看,農耕文明和遊牧文明,一直都在不斷地交鋒。
第一次交鋒,起源於隴西的伏羲部落,和中原的女媧部落。交鋒的結果,是遊牧文明出身的伏羲部落,占據了主導地位。這是華夏文明的開端,所以羌漢本是一家。
第二次交鋒的雙方,是黃帝部落與炎帝部落,結果也是遊牧文明出身的黃帝部落,最終取得的勝利。
第三次交鋒的勝利者,同樣是出身隴西遊牧文明的秦人。統一文字和確立郡縣製,從精神和物質兩個方麵,開創了華夏文明傳承的基礎。
第四次交鋒的勝利者,卻是鮮卑人。而這次交鋒的結果,產生了隋唐盛世。極盛擴張的同時,連帶著將農耕為基礎的華夏文明,推向了頂峰。
而這次頂峰之後,華夏文明,再也不是胡人的向往的夢境。華夏接連被西夏人,契丹人和女真人蹂躪,後來就是被蒙古人徹底征服,再到如今被滿人征服。所以從縱向發展的曆程來看,農耕為代表的華夏文明,一直處於挨打的弱勢地位。
聽了曹繼武的一番分析,劉玄初不服氣地叫嚷:“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這又如何解釋?”
“口號喊得響,有什麼鳥用?”
金日樂指著鼻子數落,“和大漢帝國同時代的匈奴人,橫掃全世界,把西洋人打得哭爹喊娘,屁滾尿流。再瞧瞧你的大漢帝國,一直龜縮在東亞這個小地方,最終滅亡。反而讓匈奴人劉淵、赫連勃勃等人,完成了入主中原的千秋大業。”
劉玄初滿臉都是震驚和疑惑:“匈奴人橫掃全世界?!”
金月生搖頭歎了口氣:“眼界限製了想象力。”
以農耕為代表的華夏文明,活動的主要範圍,大致就是大秦帝國,當年留下來的疆土區域。所以華夏文明的眼界,一直僅限於東亞這一小地方。對於橫向的全球視野,當時的漢人,是根本不可能具備的。
曹繼武指了指地圖,對劉玄初道:“這個地方,叫匈牙利,據說是匈奴人建立的國家。”
劉玄初滿臉吃驚和疑惑:“匈奴人現在還存在?”
曹繼武點了點頭,開始分析漢人眼中,不一樣的匈奴人:
東方世界,第一次對西方世界,產生重大的影響,就是當年的匈奴人幹的。不但漢人對匈奴人視為凶神惡鬼,西洋人也將他們看成洪水猛獸。
當大漢帝國強盛之時,匈奴人轉而向西發展,西洋人的‘黃禍論’就由此產生。當大漢帝國滅亡之時,匈奴人又抓住機會,入主中原,從而完成對東西兩方世界的強勢。
而接下來,跟隨著當年匈奴人留下的腳印,鮮卑人、突厥人、契丹人和蒙古人,也完成了對全世界的橫掃。所以從橫向的視野分析,遊牧文明所創造的壯舉,取得的輝煌,完成的偉業,是農耕文明無法想象的。
傳統的印象中,胡人一直都是被漢人貶斥的對象。然而曹繼武的連番話語,卻滿含著對胡人極大的褒揚。這對漢人傳統的世俗觀念,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因此劉玄初極不舒服,忍不住叫道:“這些人都是凶狠殘暴的野蠻人,也隻有你這種妖人,替他們說話!”
曹繼武聞言,搖頭笑了:“你這句話,帶著濃重的感情色彩,不該出自高人之口。”
金月生也連連搖頭:“弱者因為弱,所以對強者本能地害怕。所以弱者弄了許多感情色彩字眼,來滿足自己脆弱的神經。凶橫殘暴這個詞,流露出你弱者的觀念。野蠻人這個詞,則透露你自大的本性。弱者而又自大,這是漢人屢次挨打的根源。”
金日樂也附和:“隻可惜的是,漢人記吃不記打,每次挨打之後,都沒有什麼變化,因而被蒙古人征服。大明一抬頭,結果比原來更爛,最終被滿人征服。一眼望去,盡是愚昧而麻木的行屍走肉,弄得我金日樂,連提劍的興致都沒有。”
“不錯。”
金月生直麵劉玄初,“漢人經常說知恥而後勇,然而你們隻是說說而已。蒙古人按照放羊的方式,管理大元帝國,鬆懶而散漫,然而漢人不高興。結果大元帝國的自由民不做,大明帝國的奴才,倒是做得心安理得,這難道不是主動找打?”
大元帝國,幾乎把華夏所有的城牆,都給拆了,管理方式,相當的鬆散。王朝的賦稅,大多由商業承擔。所以大元帝國農民的負擔,幾乎是曆史上最低的。而朱元璋的明國,賦稅要比元國高的多。即便如此,老百姓也喜歡做奴才。操蛋的程度,簡直無法用語言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