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州府實在是個巨大的誘惑,彭玉麟迫不及待,結盟當天晚上,就挑選了一百精幹人手,帶著庫阿痕等四人,偷襲忠貞營。
這幫人都是當地土人,地形十分熟悉。彭玉麟親自帶隊,穿繞青龍山,四更時分,終於摸到了忠貞營側後。
為了攻擊哀猿渡,李來亨把炮營移到了隊前。但因為地形和仰角的問題,大炮沒有派上用場。忠貞營連續打了敗仗,士氣不振,人人掛了個癟茄子臉,自然也沒有力氣去移動沉重的大炮。
四更時分,忠貞營的人員,絕大部分都在做美夢呢。零零散散幾個放哨的士兵,也是睡眼朦朧,哈欠連連。一幹人隱伏在半山腰,尋著深深的車轍,搜索炮營所在地。
約到拂曉時分,眾人終於找到了炮營。彭玉麟這些沒有見過世麵的士卒,全被炮營滿營的西洋大炮所驚呆。
巨大的艦載加農炮,黑洞洞的炮口,鼓囊囊的炮膛,奇怪的炮耳和炮瞄,都令小嘍囉們極為吃驚和好奇。他們一鑽入炮營,有的爬上炮台,有的跑去摸炮耳,有的扳著炮耳瞅炮瞄,就像散羊一樣,頓時亂了套。
正在搗騰炮耳的彭玉麟,忽然發覺不對勁,急忙問庫阿痕:“為何這炮營,連一個人都沒有?”
庫阿痕兩手一攤,搖頭無奈道:“其實他們早沒火藥了,這大炮也就成了累贅,誰還傻了吧唧地守著一堆廢鐵?”
彭玉麟頓時一臉的疑惑:“那你們讓我們來,是幹什麼的?”
庫阿痕衝他嘿嘿一笑,指著放羊似的的士卒道:“你瞧你的手下,多麼喜歡這裏的一切。”
“既然是一堆廢鐵,要我來何用?敢情你是來消遣我們來了!”
彭玉麟頓覺不妙,抽刀而起,“說,你們耍我們,到底是為了什麼?”
庫阿痕皮笑肉不笑:“不為什麼,隻是想幫助你們。”
“就是這麼個幫法?聽聞女真極為的重信然諾,既然歃血為盟,沒想到你竟敢背信棄義。”
彭玉麟怒了,揚手劈來,“吃我一刀!”
“慢來,慢來!”
庫阿痕叫停了彭玉麟,擼開了袖子。
但見庫阿痕的手臂,光滑潔白,沒有一絲的傷痕,彭玉麟頓時疑竇叢生:“你搗的是什麼鬼?哪裏來的好膏藥,傷口既然好的這麼快!”
原來庫阿痕早已事先知曉了風俗,提前用豬脬做了薄皮囊裝了豬血,裹在了手臂上。在歃血為盟的時候,庫阿痕故意閃了半個身位,用衣袖擋住了彭玉麟的視線。
彭玉麟此時才明白過來,自己一直被當猴耍,接著蹦了起來:
“拿命來!”
話音剛落,一聲震耳欲聾的嘶鳴聲起,一騎如火,突然從暗處竄出。彭玉麟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鳳翅刀斬下了頭顱。
彭玉麟的身軀,竟然屹立不倒,一副不服氣的姿態,庫阿痕搖頭歎道:“我們確實是來幫助你的。”
樂乎指著庫阿痕的鼻子,哈哈大笑:
“忽悠,忽悠,接著忽悠!”
庫阿痕踢了他一腳,接著轉頭衝彭玉麟做了個鬼臉:“不過,我們是來幫助你,去見朱元璋的!”
彭玉麟的軀體,好像是聽明白了庫阿痕的話語,為了表示對明國的忠心,身軀終於轟然倒下。
樂乎正要取笑庫阿痕,忽覺一陣刀風襲來,急忙閃身。然而這刀太快,樂乎倉促之下,根本閃不開。
正在樂乎大驚失色之下,一道正氣劍光突起,一柄闊劍,擋住了鳳翅刀。
樂乎趁機跳開了一丈多遠,指著高桂英的鼻子大罵:“臭婆娘,長得倒是不賴,心怎麼這麼狠,怪不得二哥不要你。”
高桂英聞言大怒,範坤博阻攔不住,急忙給二人使眼色。
二人急忙鑽進了密林裏,樂乎不忘回頭衝高桂英做鬼臉:“好啊,竟敢欺負小叔子,看二哥回去怎麼修理你!”
高桂英怒不可遏,一把推開範坤博,飛身追趕。然而兩個機靈鬼,早經過一番特殊的訓練,對於翻山穿林,如同家常便飯,高桂英哪裏能追的上?
範坤博搶上一步,一把拉住胳膊:“早溜了,還是算了吧!”
“這兩個可是韃子!”
高桂英回頭瞪著範坤博,“存小義而廢大義,你怎麼這麼不長進?”
“這兩人不一樣,他們對漢人,並沒有惡跡!”
範坤博歎了口氣,“況且這一次,要不是他們幫忙,我們也報不了仇。”
高桂英聞言,想起了高一功,眼睛濕潤。高一功一死,高桂英身邊的親人,全都不在了。眼前的範坤博,是她心中唯一的依靠。
範坤博見她淚光閃閃,輕輕幫她撥了撥邊鬢。高桂英不由自主地伏在了範坤博懷裏,痛哭起來。二人相擁,緊緊地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