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兒,金載圭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按下倒磁帶的按鈕,重聽了一趟,證明無誤後,一股無法抑製的怨恨像火一樣炙燒著他的心。他順手抓起身邊的一個空酒瓶凶狠地砸在錄音機上。“啪噠”一聲響,酒瓶破碎了,錄音機停止了轉動。但他馬上又後悔沒把磁帶的錄音聽完。
“該怎麼辦呢?”他小聲問自己。
他完全沒想到樸正熙僅依據車智澈一番毫無根據的誣告就準備甩掉他。可他又怎能輕易撤手多年追求到的名譽、地位呢?特別是那種權力,那種巨大的、幾乎能主宰任何人的權力。突然,他想到了布賴特,想起在一次打獵中跟他說的一番話。
“有的政權隻能看作是智能低劣的暴徒集團。雖然智能低劣,但動物固有的生存本能方麵的反應卻很敏感。唯有在施展陰謀詭計方麵表現的智能有著過人之處。”
金載圭覺得眼前一亮,有道理。當時對這番話沒往心裏想,現在卻清晰地浮現在腦海裏。
對了,那次打獵時,天突然變了,雲層壓得很低,林中的能見度太差了,金載圭和布賴特迷了路,金載圭憑著直覺,領著布賴特竟然走出了叢林。是的,在金載圭的一生中很多事他都靠這個幸運的直覺逢凶化吉,憑著這個幸運的直覺青雲直上。
末了,在快要走出林子邊沿時,布賴特別有心意地告訴他:美國國防部長布朗來韓國訪問時曾私下對他說,“樸正熙政權完全弄髒了南朝鮮。”
此刻,金載圭的直覺又在告訴他:美國政府準備拋棄樸正熙了。
一條笑紋慢慢地爬上了他那張棱角分明的臉,冷冷的笑似乎沒有牽動肌肉。
8.4 如意算盤
在樸正熙進入總統府後,青瓦台總統府日益成為一個要塞。青瓦台的正門,為防止暗殺汽車衝進總統府,在地下裝有一塊鋼板,一按電鈕,鋼板會垂直冒出地麵,封死正門。青瓦台後麵的北嶽山上密布著火力點。它周圍的居民都被攆到漢江南邊去尋找新的居住地了。
青瓦台為中心的航空禁區,幾乎每天夜裏都放高射炮,說是有什麼飛機闖入。
現在離青瓦台遠些的居民也不安全了,睡在家中,不知什麼時候,沒長眼睛的炮彈會破壁而入。由於經常發生傷亡事件,市民們對這種頻繁發生的謎一般的事件已失去了耐心。
青瓦台每天有50O名軍人和5000多名警察裏三層外三層的保護著。
青瓦台內所有的空地上全是水泥花盆,上麵盛開的各色花卉,爭奇鬥豔,組成各種各樣美麗的幾何圖案。人們沿著花盆之間的空隙,婉蜒穿行在花叢中,倒是別有一番曲徑通幽的滋味。別以為樸正熙這是在有意附庸風雅,這不過是他的保安人員設計的巨大水泥路障,據說連裝甲車也能攔住。1979年10月26日,樸正熙參加完插橋湖紀念塔的剪彩揭幕儀式後,回到青瓦台總統府時已經是中午13點30分。他今年60多歲,個於不高不矮,身材不肥不瘦,一付特號墨鏡遮住了他那雙細小的眼睛,像拂拂般凸出的嘴巴,使人感到一種野性的凶殘。實質上人類的貪婪、虛偽,狡詐和獸性的殘暴,都十分奇妙地交織在他的頭腦裏,使他成為南朝鮮曆史上少有的暴君。
回到青瓦台,他才感到了安全感,一直陰沉沉的臉上,才稍稍有點兒明朗。在舉行插橋湖紀念塔的揭幕式上,他拽動揭幕的繩索時,不知為什麼紀念塔上的罩布僅僅揭開了一半。
十分迷信的樸正熙臉上的笑容變得僵硬起來,他心裏嘀咕:難道路上要出事?
難道預兆權力不穩?為什麼我這至高無上的權力的行使,居然會出現障礙,車智澈在一邊更覺得心驚膽顫。他也覺得奇怪,自己曾試拽過多次,怎麼現在……。
11點,直升飛機載著樸正熙在道高溫泉觀光賓館前的院子降落時,賓館裏飼養的一頭獐子,被直升飛機巨大的轟鳴聲嚇得驚恐萬狀,一頭撞死在牆壁上。知道此事後,樸正熙更是不悅了,一迭聲的叫飛機駕駛員快回青瓦台。不料飛機出了故障。樸正熙格外小心地吃罷了午餐,甚至連到溫泉裏洗個澡的想法部沒有,就上了飛機回到青瓦台。
此時此刻,樸正熙對一切都感到釋然了。插橋湖紀念塔的罩布隻能拉開一半,正是在預先警告:飛機可能要出故障!
飛機不在半空中出故障,而等降落到地麵才出故障,可見自己真是屬於那種命大、福大,造化大的人。十分迷信的樸正熙突然想起“聖天子自有百靈相護”這句中國古諺語,心裏就像抹滿了蜜。
回到自己一大片房間的隱密地下室,他摘下大號墨鏡,隨手扔到身旁的桌子上。
他感到疲倦了。他已經是個老人了,一個孤獨的老頭,一個權力欲極度膨脹的老頭。他誰也不相信。任何自認為和他關係最密切、最有可能接替他的人,總是被他不動聲色地搞悼了。在他執政的18年裏,他換了8個總理、13個內務部長、S個中央情報部長、10個陸軍總參謀長。用沒有什麼基礎的新人,替換掉根深蒂固的老部下。這正是樸正熙控製整個局麵的一種權術。他要當一個終身的總統,隻要他活著,他絕不能容忍任何人淩駕於他之上,向南朝鮮發號施令。
對於金載圭的去留問題,此刻他的想法多少又有點改變。
如果搞掉金載圭,車智澈的實力必然會大增。自己的生命安全本就依賴著車智澈,一旦作為對車智澈仍有抑製作用的金載圭不存在了,自己可能難以控製車智澈……。想到這裏,樸正熙打了個冷戰。
同時他又想,也不能不考慮到金載圭已有尾大不掉之勢,手下的那幫子軍官多是亡命之徒,金載圭本人心狠手辣,逼急了也許會出事。看來,在沒有扶植另一股勢力與車智澈抗衡之前,金載圭仍須穩住樸正熙點燃一支煙,狠狠地吸了兩口,陷入了深思。
門開了,車智撤端著盤生魚片,提著幾瓶可口可樂和威士忌之類的飲料走了進來。4年多來,車智澈看樸正熙的眼色行事,投其所好,準得跟烏龜預感天氣的陰晴一樣。此刻看見樸正熙正陷入深思,便輕手輕腳地放下東西,轉身要走。
“等一下。”樸正熙遲疑著說,但沒有抬起頭來,隻是狠狠地吸了口煙。
車智澈在室內走了走,在另一扇門前停了下來,他真想進去衝洗一下,多日沒睡好覺,腦子裏昏昏沉沉的,眼皮似乎有幾百斤重。但看到樸正熙將吸的煙含在嘴裏不吐的老習慣,車智澈明白樸正熙確實有些重要的事在傷腦筋。此刻,自己最好是別離開。
“中央情報部長的位置你打算讓誰接任?”樸正熙站了起來,向前走了幾步,微微顯得左肩高、右肩低。
“陸軍保安司令全鬥煥,”車智澈有點不安地望著樸正熙。
“嗯!”樸正熙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抬起頭來,兩道尖銳的目光盯住了車智澈。
車智澈眼裏閃過一絲驚恐,立刻又做出一副坦率忠誠的樣子。
樸正熙放心了,看來車智澈是有意要搞垮金載圭,所說金桂元和金載圭在青瓦台搞竊聽,多半是毫無根據的陷害,樸正熙在心裏冷笑了一聲,故意裝糊塗。
“金載圭搞竊聽有實證嗎?”
“物證是沒有拿到,但替金桂元搞竊聽的人願以高價提供竊聽磁帶。”車智澈回答。
樸正熙有點緊張了,看來事情還不大簡單。這個竊聽者無疑是個可怕的人,他要價高,說明竊聽內容一定很重要。樸正熙吸了一口煙,室內響起一陣壓抑的腳步聲。
此刻,樸正熙的心情十分複雜。過去青瓦台對美國掌權人物進行賄賂的事,就因有人竊聽而泄露。1976年10月24日《華盛頓郵報》報道:披著統一教教主外衣的文鮮明是中央情報部的要員,實業家樸東宣實質上是樸正熙的私人財產代理人。7年來,他們行賄多達7500萬美元,僅美國政界、財界的權威人士就多達300餘人。
福特、尼克鬆的競選經費中有數以百萬計的美元是樸東宣等人贈送的。被登記為樸正熙行賄對象的美國國會議員,已暴露於世的就有90多人。
在華盛頓中心街的昆萊飯店和希爾頓飯店,文鮮明長期租用了一些昂貴的房間,從世界各地搜集了各種膚色、技術嫻熟的20多名妖豔的妓女,專供美國國會議員調情。在喬治街,樸東宣開辦妓院,常有美國國會議員免費光臨。
這些醜聞的披露,使本就聲名狼籍的樸正熙集團,在國際上更是臭不可聞,同時,也使美國主子十分狼狽。樸正熙在經濟上所依賴的美援,政治和軍事上所依賴的美軍駐朝部隊,在很大程度上是靠行賄的手段維持下來的。
如果再有一次這樣竊聽的事件發生,後果將不堪設想。特別是金載圭知道得太多,後果也將是嚴重的。樸正熙想到這裏,立刻下令:“無論花多大代價也要把竊聽磁帶搞到手。”
“改組內閣的計劃……?”
車智澈在答應搞到竊聽磁帶後,又提了一句改組內閣的事。樸正熙一言不發地看著車智澈,良久,才歎了口氣。
車智澈心領神會、自作聰明地進言。“金載圭不能再掌握如此重要的……”樸正熙用疲倦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立刻掛個電話給金載圭,今晚咱們都到宮井洞去吃晚餐,請他找幾個漂亮姑娘陪客。”
車智澈一下子愣住了。樸正熙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給你們倆人和解嘛。”車智撤仍沒有轉過腦筋來。
8.5宮井洞會晤
金載圭正在午休,忽然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把他吵醒了。
他半睡半醒地抓起話筒,裏麵傳來車智澈的聲音。金載圭接到樸正熙今晚要來宮井洞吃晚餐的電話,呼吸有點急促起來,他狠狠地吸了口煙,用兩根焦黃的手指頭,一下子將香煙掐滅了,煙頭的火星炙得他的心一顫一顫的。突然,他想起了什麼。忙用眼睛四下一掃,見沒有人注意,才從那張棱角分明的嘴裏吐出一口長長的氣。
他眯起眼睛望著寫字台上的電話機,好半天才相信樸正熙不會再改變計劃了,便拿起電話筒給有關人員下達樸正熙今晚要來宮井洞的指示,布置了保衛工作,命令有關人員迅速選送幾名美麗的女藝人前來陪客。
金載圭放下電話,感到心中萌發了一種期待已久的激情,也許就是這般激情將能決定大計,將會改變南朝鮮曆史的進程。
一個念頭突然向他襲來,這個念頭似乎又下完全是突如其來的。他暗暗下定了決心:“美國政府準備拋棄樸正熙了,老百姓已經拋棄了樸正熙,假如我能利用這個時機,順應民心,這個世界將由我主宰……。”
這一瞬間,時間似乎凝滯了。他的臉色在矛盾中陰晴不定地變幻著。
終於,對權力的欲望在金載圭的心裏迅速膨脹起來,掩蓋了一切,於是他開始了一生中最大的賭搏。他快步登上二樓,打開自己的辦公室,從保險櫃裏取出一支西德製造的“尤爾塔”7連發32口徑的手槍。這種槍瞄準器極佳,並有強大的衝撞力。他將子彈一粒一粒地壓進彈倉,拉開槍機,推子彈上膛,又檢查了一下,確信沒有故障,便輕輕地把槍藏在書架後麵,然後坐下來盤算行動的步驟。
刺殺樸正熙是生死攸關的大事,幾十年做情報工作的經驗使他懂得這種事決不能依賴別人去幹,因為要保證刺殺的準確性和突然性。育先刺殺者應使樸正熙不起疑心;其次這類刺殺應是既有預謀又是隨機的,有機會就幹,沒機會就等;再次,托付任何人均不可靠,人心隔肚皮,就是親爹娘也有可能出賣兒子的,到那時真是“畫虎不成反類犬”。
決定自己親手刺殺樸正熙後,金載圭反而定下心來,他快步走到電話機旁,要接陸軍總參謀部。當話筒裏傳來接通的訊號後,金載圭像往常那樣拉長著聲音“藹—,鄭參謀總長,您好!今晚有空嗎?我想請您來宮井洞吃晚飯。”得到鄭升和十分肯定的答複後,金載圭滿意的點了點頭,吐出一口長氣。
接著,他又撥通了中央情報部次官金正燮的電話,告訴他“今晚我原約定鄭參謀長在宮井洞辦公室裏共進晚餐,可是由於總統閣下的突然光臨,我不能相陪,望你替我代陪鄭參謀長,待總統閣下離去,我馬上前往。”
布置好這一切後,金載圭駕著一輛小汽車瘋狂地開上了高速公路。
16點30分,金載圭來到宮井洞。這是一座兩層樓房,外有3米高的磚牆,磚牆頂端是白色鋒利的箭頭的金屬欄杆。樓的二層是金載圭舒適的辦公室和寢室,底層設有餐廳和會客廳,樓前是花園,裏麵的奇花異卉爭奇鬥豔,中間是一個碧波蕩漾的養魚池。
17時10分,總統府秘書長金桂元來到了宮井洞。當他走進金載圭的辦公室時,金載圭起身相迎,問:“總統閣下為何要來此晚餐呢?”
“總統大概是想緩和你跟車智澈的關係。”金桂元說完歎了口氣。
“這能有什麼用?車智澈這小子狂妄到了極點,到處伸手,咄咄逼人,真有點挾天子以令諸候的意思,誰能不頭痛。”金桂元接著說。
金載圭冷冷地點點頭說:“就是這個家夥,把事情鬧到國憤民怨的地步。今晚我決定為民請願,要‘清君側’,幹掉這小子。”
金桂元神色陰鬱地點點頭,臉似乎變得更小了。
“你是不是怕事後總統追究。”金載圭看透了金桂元的心理,卻不肯泄露自己的計劃。金桂元陰沉沉地說:“你這樣幹了以後,總統決不會放過我們。”“你大概覺得總統閣下是位不怕死的硬漢吧?”金載圭不無諷刺他說。“你是說用武力……。”金載圭迅速用食指堵在嘴上,輕聲地噓了一聲。
金桂元的陰鬱神色消失了。是的,樸正熙十分怕死,1974年的“槍擊事件”又浮現在金桂元的眼前:1974年8月15日,南朝鮮漢城的一個劇場正舉行所謂“光複節紀念儀式”。達官貴人們一個個衣冠楚楚地正襟危坐在主席台上,人們最感興趣的是南朝鮮總理金鍾泌沒有出席這次紀念大會。
正當樸正熙致開幕詞時,從觀眾座位上摹然站起一位青年,一邊跑向樸正熙,一邊向他連續地開槍射擊。突然遭到襲擊的樸正熙不愧是軍人出身,他發出一聲悲鳴迅速倒下,慌忙爬到設有防彈裝置的講台底下才保住了性命。坐在他身旁的妻子,頭部中彈當場喪命。坐在左後方的金桂元親眼看到露在講台外的樸正熙的兩條腿,抖動得像篩糠。
突然,電話鈴響了,金載圭剛拿起話筒,裏麵就傳來門衛急促的聲音:“總統閣下的車已離開青瓦台,正向宮井洞駛來。”金載圭和金桂元會意地相視一笑,大步迎了上去。
他們倆走出宮井洞,總統的車已經到了。他們熱情地招呼總統裏邊請。樸正熙、車智澈在金載圭、金桂元的陪同下步入宮井洞會議廳。他們脫下外衣和鞋子相繼入坐。樸正熙坐首席,麵朝正門,背靠窗,在他與窗戶之間有一幅屏風。金載圭一個口哨,從屏風後麵走出幾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女,年齡在20歲左右,身穿半透明的長裙,豐滿苗條的體態依稀可見。
金載圭知道樸正熙好色,且喜歡豐滿的女性。他特意找來了兩位身體十分豐滿,打扮得十分妖豔的妓女給樸正熙陪席。樸正熙見兩位妖裏妖氣的姑娘坐在他的兩邊,立即喜上眉梢,一副色迷迷的眼睛在姑娘豐滿的胸脯上瞅來瞅去。他知道這是金載圭特意為他準備的。另外幾位姑娘分別為車智澈、金桂元、金載圭作陪。
車智澈坐在樸正熙的右邊,獨據餐桌的一端。金載圭和金桂元並排坐在樸正熙的對麵,金載圭在左,金桂元在右,酒過一巡,樸正熙問金載圭:“國內治安和釜山戒嚴情況怎麼樣?”
“沒有什麼新情況。”金載圭回答說。
樸正熙又端起酒懷呷了一口,往前挪了挪身子:“要嚴密注意局勢,一有變化,必須用嚴厲的手段進行製裁。”此刻,金載圭不再想多說任何話了,隻是默默地點點頭。
想到金載圭的存在,始終是他獨攬大權的一大障礙,而樸正熙似乎對化仍很相信,一股無名怒火衝了上來。
“釜山的學生運動,鬧成今天這般模樣,其實是金部長過於寬容的結果。”車智澈用紅眼珠瞪著金載圭說,恨不得把他一口吃了。
金載圭聽金桂元說過樸正熙此行的目的是給他和車智澈兩人勸和,因此勉強忍耐著,希望樸正熙會出言製止。誰知樸正熙另有打算,他明知車智澈是在發泄自己的怨氣,但為了借此給金載圭一個警告,他非但沒有出言製止,反而故意點頭表示讚同車智澈的話。
“全部長對別人多次談到美國的民主,說卡特總統是當今傑出的人才……。”
車智澈的惡意中傷和斷章取義的話使金載圭再也不能容忍了,便出言反駁。
聽了車智澈的話,樸正熙心裏很不痛快。今年6月美國總統卡特趁參加東京7國會議之際訪問漢城,同樸正熙舉行了一次“攤牌會談”,6月30日,卡特與樸正熙舉行了會談。
樸正熙在會談中,覺得在西方人中算得上矮個子的卡特,固執得驚人。在會談中,卡特一再強調南朝鮮“在經濟發展的同時,應保障政治權利和人權方麵也有所進步。”一同參加會談的美國國務卿萬斯,把被關押的100多名南朝鮮“政治犯”
名單交給樸正熙,要求予以釋放。
樸正熙接過名單,順手遞給車智澈,冷靜地說:“他們是犯法的罪人。”
“這是非常不民主的……”卡待激動地說,“大韓民國本是自由民主國家,隻因為北方有南侵野心,隻好限製了一些。”
“你們搞了5000多條法,宵禁製度至今已有34年的曆史。你們用什麼‘成吉思汗燒肉刑’、‘白熱燈烤刑’、‘蛇群拷刑’……。極其不人道,完全侵犯了人權。”卡特幾乎不能自主了。
樸正熙難得讓別人把如此難聽的話說完,是很少有的。作為一個狂妄自大的獨裁者,他習慣於用咄咄逼人的話,打斷別人的講話。
“有關韓國半島的問題是我們的內政!”樸正熙終於忍不住了,“難道美國很講人權嗎?美國的黑人運動……。”
會談弄得不歡而散,樸正熙至今仍憋著一肚子氣沒處發泄。
“事實證明,對老百姓光靠鎮壓是不行的。釜山事件是內務長官見滋春鎮壓下去了,然而全國五大城市又在醞釀新調事件……。”金載圭因樸正熙是支持車智澈的,因此在爭辯中多是采取用道理說明。
不料這番話又正好觸在樸正熙的痛處。一直板著臉的樸正熙突然用責備的口氣質問金載圭:“釜山局勢的發生,難道不是因為中央情報部的情報不靈嗎?”
金載圭拉長著臉,緊鎖眉頭,一言不發。
8.6 刺殺樸正熙
18時55分,金載圭離開座席,四處察看了一遍,5分鍾後返回餐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