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夢文不想再這麼多人麵前說出自己的打算,便沒說話,曹氏坐在轎子以為曹夢文算是默認了,也是長鬆了一口氣。
說來曹氏也苦命,她本也是個太原趙家的小姐,被遭彈劾道光初年的遠親戶部尚書連累,舉族財產填充國庫的虧空,最後卻弄了個家破人亡,母親被嚇的一命嗚呼,父親和大哥被連累發配新疆。
正值冬日趙雨繡和忠心耿耿的管家被趕出趙府流落至三不寶村饑寒交迫被好心曹雷也就是曹家倆兄弟的父親收留。
老管家當天就和趙雨繡說:“小姐這件事本不應該我說的,但趙家已經敗了,男丁更是十不存一,您應該找人嫁了好有個安身立命之處。”趙雨繡從家裏出來便渾渾噩噩的哪有什麼主意,隻是把一切都托付給老管家了:“可現如今哪有什麼值得托付的人家?”
老管家正說著曹夢文突然闖了進來,那時候曹夢文還小,剛偷聽了王家的私塾講課回來,突然推開門見是不認識的人,連忙退出去在門外瞅著,嘴裏念念有詞:“難道不是我家了?”
趙雨繡輕輕一笑,隻見老管家指著曹夢文說:“就是他了。”
趙雨繡以為老管家在說笑,隻見老管家把門外的曹夢文叫了進來問:“這是你家,我們是你爹收留的客人。我們來了已經一天你跑去哪裏了?”
曹夢文在門外長舒了一口氣,好一會才探頭探腦的說:“去王家偷聽他們念書。”
老管家臉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曹夢文聽到自己爹在外麵叫他就跑出去了。
趙雨繡低低的說:“管家您是不是氣糊塗了,這還是個毛頭小子。”
管家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理了理腦後枯白的辮子,拿出長輩的口吻對趙雨繡說:“你爹和你大哥臨去新疆的時候說了要你聽我的,將來有好日子也是靠那孩子,我現在就去和曹雷說去。”
趙雨繡也就由了老管家,倆家人當天晚上就交換了信物,說是信物倆家人哪有什麼珍貴的物件,趙雨繡剪下了一束頭發交給了曹夢文,曹夢文則被全家按在桌子上也剪了一束頭發,倆人的頭發放進趙雨繡從趙府裏帶出來的荷包裏,各自小心保存。
住了半年老管家就被北京裏做生意的兒子接去北京城了,趙雨繡和曹夢文定了親老管家帶著兒子給她磕了頭道了“保重”就走。
趙雨繡在曹家啥都不用做,雖比不上大小姐的日子卻也過的舒坦。時在廂房門前看曹夢文,他每天偷學完王家私塾的書就回家追趕小雞,然後被公雞啄,日日如此,院子被鬧的雞飛狗跳。曹夢文的老爹曹雷笑嘻嘻的看著自己小兒子胡鬧,終有一天趙雨繡忍不住問:“曹……。”剛說了曹她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不知道該叫曹夢文名字還是該叫別的什麼。
曹雷也知道趙雨繡臉皮薄,就問有什麼話要說,就把這裏當成自己家。
趙雨繡吞吞吐吐說:“夢文每天不務正業,伯父為什麼不嚴加管教?”
曹雷對曹夢文喊了一聲慢一些跑”後便告訴趙雨繡:“村裏有二十個和曹夢文同齡娃娃,隻有他和孟長風去偷學王家私塾的課。我問過他,要不要花錢去王家私塾上課,他說不願意,因為在外麵聽和裏麵聽都一樣的清楚,沒必要給王家的錢。”
趙雨繡當天便讓曹夢文大哥給找了一塊榆樹木板,自己走遍村裏找了一塊炭,磨的圓潤後,把自己袖子上的一塊繡布剪下包了炭,喊了曹夢文寫字背書。
趙雨繡受盡了父親疼愛,從小便上的是私塾,也請過琴棋書畫的先生,這些雖談不精通但也略懂一些。
一年後朝廷要增兵準格爾,曹雷便被征兵上了戰場,臨行前的一個月曹夢文大哥虛弱的身體一病不起,請了數不清的大夫不見好,村裏的巫婆子說要成親衝喜說不定能好,但這一時哪找得到?曹雷就想到了趙雨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