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夢文點頭應了,但先打發了李順嘴回去睡覺,也打發了常明鏡離開,自己一個人考著,眼睛看著跳躍的火焰,心裏卻老大的不舒服。
一邊的寒冷一邊的熱浪,曹夢文模樣呆滯,身後出現的李氏他也沒有察覺,直到一床毯子搭在曹夢文的後背上,他回頭看著李氏。
她神情詭異,身體僵硬,便讓她坐到一邊,問:“過了年可是要回去?”
“回去。放心曹東家,常明鏡的將來重要,為了常兒我什麼苦都能受。”
曹夢文看著這個堅強的女人,她溫柔,剛強,隻顧這亂糟糟的世上。
“我爹也是被抓去了當壯丁,現在我去京城就是因為我爹,他被皇帝抓了回去。”曹夢文說完,看著疑惑的李氏,問:“可有什麼疑惑的?”
“曹老爺怎麼就被抓去當了壯丁,府裏怕是不缺銀子,也不缺人手。”
曹夢文看著李氏,她倒是這麼問沒什麼奇怪的,隻說:“當初我們隻是少有一些田地。我爹走後,隻剩下我嫂子,無奈出來才有了一下家產。”
李氏臉上做出原來如此的表情點點頭,便是沉默了,隻聽曹夢文繼續說:“我爹當了浙江巡撫,現在太平天國勢大,無奈丟了浙江,皇上要問罪。”
李氏嚇的花容失色,曹夢文便有心逗她,繼續說:“這次去京城一來托關係酒人,二來是因為要是抄家少不了要來山西,我直接去豈不是方便。”
李氏“哎呦”一聲,捂著自己的嘴,往曹夢文身邊靠了靠問:“怎麼會這樣。”
“世事無常。別人看我建高樓,別人看我樓塌了,本就是這樣。”
李氏哽咽了一聲,抬著頭,看著頭頂月光:“我會日日祈禱讓曹東家平安歸來,還有曹老爺。”
“人這命運誰能說得清楚。”曹夢文歎息一聲,伸手去抓沒有燒掉到木頭,隻聽李氏說了一聲小心,曹夢文便把木頭扔到,一個人低著頭借著火光看著自己的手指。
“紮刺了?”李氏接過曹夢文的手去看,在這短刹那的接觸,曹夢文感覺到了她粗糙的雙手,與當初自己嫂子一樣。
想到這處,便情不能自禁,幸好李氏進屋裏去取針,挑出手指頭的刺少不了針這個東西。
曹夢文用袖子粘了眼角上的淚,等李氏回來後,坐下接過曹夢文的手指卻問:“為何流淚?”
“沒有。”曹夢文下意識的不承認。
隻聽李氏笑了一聲說:“以前常明鏡哭我說他不是男子漢,現在曹東家你哭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曹夢文被李氏的話逗樂,隨即搖了搖頭,說:“隻是想到了我爹,不知道現在受了多大的苦。”
“苦,都是苦命人,受苦才能活的安穩。”李氏說完便把曹夢文手指裏的木頭挑了出來,隨後對著小心的吹了氣。
曹夢文感歎一聲,隨即說:“可曾想過再嫁人?”
“把常明鏡養大才是最大的事,其它的事根本不敢想。”說完,盯著曹夢文看來一眼,卻感覺自己的手被握住。
掙紮一二,卻感覺越緊了,隻聽曹夢文說:“我很想威脅你。”
李氏緩緩轉過頭,低著,問:“是以我兒子做威脅嗎?”
曹夢文搖了搖頭,說:“雖然想但我不能那麼做。我娘在我幾歲的時候就死了,嫂子在我十幾歲的時候來了我家,那時候我才知道……。”
李氏很想知道曹夢文才知道什麼?但她問不出口水,她感覺隻要自己問出口,一定會就此倒下。
曹夢文靠著她,頭也越來越近,耳邊都是他的低語,渾身上下都是曹夢文的氣息。
隻得用力推開,卻沒想到曹夢文弱不禁風,一推就倒,無奈站起來,忙著要扶。
曹夢文卻攔腰保住了李氏,笑問:“不知道,不知道……。”
李氏沒聽到曹夢說不知道什麼,隻得扶著他站起來,送回房裏。
在進屋裏前一直心驚膽戰,幸好那個人規矩的睡在了另一間房,扶著曹夢文坐下,隻覺得自己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倒在炕上,緊接著就是天旋地轉 。
門被一條踢著合上了,她顫巍巍的要推開曹夢文,卻被更大的力氣壓著,無奈,也不好掙紮,罵了一聲便隻能由著曹夢文來。
這一晚上她不敢發出聲音,隻能把頭藏在曹夢文的懷裏,手緊緊的的抱著腰,他的很細,很溫暖。
曹夢文藏在李氏的胸口,感受著她的溫度,恍惚間一切都安靜了下來,都與他無關了。